萧岐沉吟半晌,皱着眉缓缓道来:“我若是说,我最近时常做一些很奇怪的梦,你信么?”
“什么梦?”
“一些……很奇怪的梦。”
“在梦里,我们经历了很多困难,最终修成正果,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所以,我在想,你我前世是不是一对夫妻?因为我亏欠你太多,所以我今生又遇到了你。”
“这正是我非要罗音寺的那块翡翠不可的缘故,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对那些怪力乱神的事情,其实不是很感兴趣,若非因为你,因为那些梦,我不会掺和进罗音寺的漩涡之中。”
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落在我心上,叫我的心脏猛地提起来,砰砰跳动。
那些梦怎么会是假的呢?
不,那根本不是梦,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所以,元止寒竟然在逐渐恢复记忆?
我又惊又喜,但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怕他起疑心,只能强压着心中的那份激动和喜悦。
“我……其实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这也正是我为何千方百计都要嫁给你的原因。”
“不过,既然我们前世是夫妻,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何来你亏欠我一说?”
萧岐长叹一声:“女子既要在家料理家务事,又要生儿育女,而男子只需要在外面打拼变好,你我前世若真的是夫妻,那的确就是我亏欠了你许多。”
我的眼神有些复杂:“所以,你现在对我这般好,是因为你觉得亏欠了我吗?”
萧岐无奈地摇摇头:“你在想些什么?嗯?起初知道你和我前世还有这样一段缘分,我自然就要比平时多在意你一些,相处之后,发现你并非只是一个娇纵蛮横的女子,你也有很多值得人怜爱的地方。”
我别扭地转过头去:“现在即使你想和我重修于好又如何?圣上想要派你去打仗,你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和我谈情说爱?”
萧歧淡淡道:“圣上不会强迫我去,他让我去,我不去就是了。我并非是一个很有家国情怀的人,我始终觉得,只有顾好自己的家事才能为国家效力。”
我的嘴角抽了抽,可不是么……他能有什么家国情怀。
在沈金枝的记忆中,萧歧可是叛国贼啊。
如果不是他打开城门,让敌军长驱直入,京城根本不会那么快就沦陷。
可见,萧歧根本就不想打仗,在原有的剧情中,他之所以一成婚就自己申请去打仗,完全是不想见到沈金枝而已。
可怜沈金枝,一腔深情错付。
顿了顿,萧歧又说:“你我成亲那天,我的确做的很过分,一直没有向你道歉,我觉得我今天应该跟你说一声抱歉。”
我没好气地瞪着他:“看来你也并非是是非不分之人,既然你知道那样做很过分,那你为什么还要那样?”
这个问题,不仅是我想问的,估计也是沈金枝本人想问的。
根据我接收到的记忆,沈金枝一直到死也不明白萧歧为何待她那样。
她付出了自己的真心,却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回报。
萧歧垂下眼眸,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母亲从小就教导我,一个男人,如果娶了妻,就要对妻子负责一辈子。如果我娶了你,那你就是我的妻子,可是,我们的婚姻是你强迫而来的,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我甚至都没见过你,就要娶你,你不觉得这很荒唐吗?
“我生气的原因在于,我知道我娶了你就必须对你负责一辈子,我做不到始乱终弃。可是,我不愿意陪我走一辈子的妻子,是强迫我娶的。”
“我的父母便是一场强迫而来的婚姻,我母亲一辈子也没有幸福过,我父亲也是如此,他们这辈子都很痛苦,我不想重蹈覆辙。”
这是萧歧第一次说起他的父母,这在沈金枝的记忆中,是没有的。
沈金枝从来都不了解这个男人,萧歧也没有给过她了解的机会。
我忍不住追问:“话说,我还不知道,你是哪里的人?”
萧歧:“塞北,苦寒之地,你不会有兴趣的。”
我试探着问:“那……你现子啊建功立业了,为什么不把你的父母接来京城?”
萧歧淡淡道:“他们很多年以前就已经去世了。”
我哽了一下,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那么问的。”
萧歧摇头:“没什么,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再说,既然我已经决定要重新娶你为妻,这些事情,也是迟早要和你说的。”
“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你不要出来送,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萧歧交代完,一个人走了。
我正想说,我不去送他,他怎么认得路,转眼又想到,我瞎操心什么,他又不是第一次来我家,他戴着面具,穿着夜行衣的时候,不知道来了多少次。
萧歧离开以后没多久,扶桑便回来了。
他十分疲累,一回来就瘫坐在椅子里,全然没有一个侯爷该有的样子。
好在他是在书房里,没有人看见他这副样子。
我端了一盘子点心,一边吃,一边走进书房:“你怎么累成这样啊?”
扶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天天和萧歧谈恋爱,怎么可能理解我的痛苦?”
“那狗皇帝,他么的,把老子叫过去,一顿臭骂,我差点就忍不住把他给砍了!”
扶桑说着说着,眼睛里“噌噌噌”窜起来怒火,我笑嘻嘻地凑到他面前:“哟,还有人敢骂你啊,你可是帝君,说真的,从来没有人敢让你受这样的委屈吧?”
扶桑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裴意,你很得意吗?我警告你,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如果你非要来招惹我,我不介意让你也高兴不起来。”
我撇了撇嘴,识相地走开:“什么叫我来惹你啊?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
扶桑一脸不屑:“你能有什么正事?就你和萧歧那点三瓜俩枣的事儿,能叫正事?”
我有些不高兴了,把点心丢在盘子里:“你怎么说话呢?我真有正事,我跟你说,萧歧好像正在恢复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