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忘恩负义?”
“还用我觉得?你自己连这都感觉不到?你好歹是一个一百多岁的人了,更是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老,我真的很怀疑,你这样的思想,教出来的子弟会不会也是一群忘恩负义之徒。”
“大哥,你这样说话就太难听了,我为了慕家付出了多少,你真的看不见吗?”
“二弟,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你亲手养大的孩子不顾你的死活,也不管慕家的死活,你心中是什么感受?”
“大哥,你在强词夺理!我亲手养大了他们,他们怎么可能如此忘恩负义?我并是忘恩负义,当年烛霓华只是救了我们两个一命,与养育之恩如何相比?
如今见到了裴意,我难道没有遵循我的诺言吗?她偷偷摸进来秦家,我们帮她打掩护,这还不够吗?你非要牺牲整个家族去救她?”
“大哥,恕我直言,那是神界的扶桑帝君,那是真真正正的神明!即使你豁出去所有,也无法得到你想要的。”
话语声到这里戛然而止,许久没有人说话。
忽然,“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站在门口的那两名老人同时回过头,我脸色苍白地站在门槛边,他二人大惊失色,“裴意!”
我知道这两个人,被称为“大哥”的那位,正是慕家的家主,另一个,则是慕家的长老。
我望着他们,低头苦笑一声,“我说呢,你们慕家怎么会莫名其妙帮我掩饰身份,原来……原来是因为我母亲啊……”
慕家主轻叹一声,双手拢在袖子里,很是惭愧,“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慕长老眉毛倒竖,两三步朝我走来。
“裴意,刚才的话你听见就听见了,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当年你母亲烛霓华救了我兄弟二人一命,你想要我们怎么帮你都行,但是,我们不可能拿整个慕家跟你赌。”
我缓缓摇头,“两位,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我母亲和你们的事,终究是上一辈的事了,你们现在还肯遵守诺言,已经让我很感动了。”
闻言,慕长老的脸色缓和些许,反倒来安慰我,“现在的年轻人肯遵守诺言的人的确很少,但是你放心,我们那个时候,都是一言九鼎,以后你遇到什么事,都可以来慕家找我们。”
慕家主上前一步,“裴意,扶桑帝君为何会突然放了你?”
说起这个,慕长老也朝我看来,他低下头,盯着我的肚子。
“对啊,扶桑帝君的目的就是你肚子里的龙胎,如今龙胎还在,你怎么好生生地回来了?”
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脸色越发难看。
我又不是傻子,听了他们的对话,自然能够明白,所谓的扶桑帝君,就是凤妙音。
或许凤妙音不是装成了男人,她本来就是男人。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差点就被他杀了……
我颤音道:“你们一直都知道凤妙音就是扶桑帝君?”
两位老人对视一眼,同时摇头。
慕家主歉意一笑,“很抱歉,裴意,我们察觉不出来。如果我们早就知道他是扶桑帝君的话,我们一定会提醒你的。”
慕长老叹了一口气,“昨天晚上,他强行破开虚空传送,能量波动太大,我们才意识到他就是扶桑帝君。”
难怪……难怪昨晚凤妙音让我穿上隐身衣和她偷偷摸摸出去,我还真就被她忽悠了,如果不是后面发生了一系列意外,估计至今也无人识破他的身份。
现在想想,其实有很多蛛丝马迹。
比如,她自称是扶桑帝君的好友,但却从未真正表明过自己的身份。
再比如,她和我谈话时,多次都是以男性的视角,并且还把扶桑帝君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还有,她若真是籍籍无名之辈,怎么可能和凤卿如此熟稔?
太多太多细节了……
都怪我当时忽略了,才被人牵着鼻子走。
我现在还能活着,是真的不容易。
“可是,我和他无冤无仇,在此之前,我甚至都没听说过这个人,他为什么要对我的宝宝下手?”
我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回想起在虚无渊时,那种强烈的危机感,估计就是我的宝宝哦传递给我的。
我忽然想起来一事,凤妙音曾经说过,我是烛霓华的女儿,该不会……
“是我母亲的原因吗?”
慕家主缓缓摇头,“裴意,很多事情,我们也不知道,你母亲是龙,扶桑帝君是神明,神界的事情,哪里是我们这种凡人想知道就能知道的?”
慕家主苦笑一声,“我只知道,扶桑帝君和龙族有着很特别的关系。他已经活了一万多年了,我们的祖宗早已经陨灭,他还活着,活得太久了,他大限将至。”
“你肚子里的龙胎对他有着很特别的吸引力。这件事情,我昨晚想了一夜,我手上的信息有限,我只能猜测,龙胎对他来说,或许有延年益寿的效果。”
我脸色一黑,“生吃婴儿延年益寿?他算哪门子的神明?”
慕长老冷哼一声,“神界本来也就不干净,更何况,是在面对死亡的恐惧下。依我看,那些神明一个个的和地狱的恶鬼也没什么区别!”
慕家主低低咳嗽一声,“二弟!”
慕长老有些不高兴,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我赶紧问:“元止寒……哦,我没有和你们说过,但你们应该都能看出来他是我老公吧,他在哪里,你们知道吗?”
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再继续隐瞒下去的必要,索性就将元止寒的真名直接说出来了。
两位老人面面相觑,慕长老的双手背负在身后,在庭院中来回踱步。
“大哥,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和裴意说。”
慕家主皱眉,“就你那个躁脾气,你能说清楚什么?”
“大哥。”慕长老无奈极了,“只有我,才能在裴意情绪激动的时候控制住她,难道你忍心对她出手吗?”
我被他们搞得一脸糊涂,“到底怎么了?你们倒是说啊。”
慕家主轻咳一声,慢吞吞地往外走去,院子里只剩下我和慕长老。
慕长老捋着白色的胡须,悠悠叹息一声:“裴意啊,有些事情,其实你不必太过在意。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和子女是无法掌控的变数以外,其他任何事任何人,都是可以抛弃的。”
他这般说话,我内心隐隐又些不安:“他……他出什么事了吗?”
慕长老:“对于他来说,应该不算出事吧,对于你来说,确实是出事了。他和凤家的人都已经离开这里了,下个月,他和凤芷蝶会举行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