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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高考两个月的时候,我在拼了命地学数学,程然就陪着我辅导我。
高考结束后,他约我一起去看日出。
两点起床,马上出发。
“星期天,星期天!”
少年就站在山脚下等我,两点的天还黑得很,他就站在那里,像天上最亮的星星。
夏天的蚊子很多,我走过去,细细地给程然喷了一遍花露水,嗔怪似地说:
“程然,你怎么跟小孩子一样,怎么都不知道穿长袖,夏天山上蚊虫很多的。”
程然就任凭着我摆弄,听到最后一句话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腕。
“星期天,我带了防蚊外套。”
说着把手里唯一的外套披在了我身上。
他的手指冰凉,不小心划过我的脖颈,留下一片薄红。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衣服,被拽着上了山。
爬山的路上很累,蚊虫确实很多,但是程然总是把我挡着,我的身上基本没什么蚊子包,他虽然喷了花露水,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咬了不少。
四点多的时候,才到达山顶。
夏天的夜短,白天总是早早地到来,我坐在那里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就坐在程然旁边。
“程然,你看是不是太阳要出来了。”
我兴奋地指着天空中才刚刚露出边边的太阳说道。
“是啊,星期天。”
他的声音温柔,我转过头,那一刹那我好像就要溺死在他的眼睛里了。
我听见他说:
“星期天,我们在一起吧。以后我们每年的今天都来这里看日出。”
我点了点头,背对着缓缓升起的太阳说:
“好。”
我在回忆里陷得有点久,所以我睡得也久了一些。
刚睁开眼睛,医院熟悉的白色就映入我的眼帘。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下腹,平平的扁扁的,或许那里真的孕育了一个生命。
我几乎快要窒息。
“女士,你醒了?”
一边的小护士担忧地问。
我想微笑着回答她,但是唇角却怎么也弯不起来了,我猜我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女士,是一位先生送你来医院的,他说你晕倒在山里,手机和钱包都没有,所以只能送你先来医院……再者就是……”
“女士,您的孩子………”
她没说完,但我从她犹豫的神色里看出了答案。
我的孩子,第一个孩子,没了。
我痛恨小三和一切不负责任的男人,但是我喜欢孩子。
我很喜欢小孩,我曾经无数次和程然提孩子。
他总是说:“才不要!我不想让我的星期天那么痛苦。”
那个时候的甜蜜变成现在捅向我心脏的一把把利剑。
我的表情似乎是太过于悲伤,护士不忍心看我,掖了掖我的被角,走出去工作了。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或许他那个时候只有鸡蛋大小。
我控制不住低声哭泣了起来。
“妈妈对不起你,我的孩子,呜呜呜呜。”
我用被子捂住眼睛,泪水不受控制地哗哗流,就像是祭奠我的孩子。
护士说我昏迷了大概一个星期,都是那位先生给垫付的医药费,我问我的家属找过我吗,我在她的沉默中找到了答案。
在我失踪的一个星期里,程然根本没有找过我。
我默然地转过头,窗外是一大片绿植,程然知道我的脾性,我是一个强势的人,无论是作为他的妻子还是一个设计师,我都是强势的。
但他还是出轨了。
我拜托护士把手机交给我,一开机,手机就响个不停。
“老婆,你回去了吗?”
“老婆,我实在找不到人接你,只能拜托你自己回家了,我这边实在抽不开身。”
“老婆?你生气了吗?”
“老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理理我好不好~”
……
“周末,我是去工作,短信不回,电话不接也太过分了吧?”
“周末,你最好永远别给我回电话。”
“好,真好,这辈子你都别来找我。”
短信的最后日期是三天前,至此之后程然再也没来过一个信息。
我看着这些短信,心凉得厉害,手指一个颤抖不小心点进了微信,微信只有一条信息,是一条申请好友验证。
我看着头像,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谁。
是那个小三。
头像是一个男人搂着一个女孩,男人没有露头,他们在一片雪海里相拥,女孩甜蜜地笑着,男人的手臂紧紧地护住,好像生怕女孩脚底打滑摔倒。
我点了同意。
下一秒,那边就发来了一段完整的视频。
“楠楠,然哥,看镜头!”
镜头一晃,顺着纯白的雪往上移,程然和那个女生齐齐地看向镜头。
“然哥!”
女孩笑得明媚,程然宠溺的看着她,然后两个人一起摆姿势,拍照片。
视频结束。
“叮咚”
正好微信提示音响起
【姐姐,放过然哥吧。】
我回了一句:
【你算什么东西?】
进入她的朋友圈截图,留证。
然后拉黑删除。
我在心里冷笑,让给你,小妹妹,我不要的东西,我会踩个稀巴烂。
晚上的时候,我看见了那个救我的人。
运动服,篮球鞋,很明显是一个学生。
“姐姐,你醒了?”
年轻人总是带着一股子特殊的气息,也或许是他长得好看,才会让我感到心情好。
“嗯。”
我应了一声。
跟他聊聊我才知道,他是江城大学的学生,研二,那天正好和朋友一起去爬山,是几个男生叫的救护车救了我的命。
我把住院的钱给他转了过去,他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收下了。
“周末学姐,那我明天再来看你。”他说。
我一愣,看着我的表情他笑了。
“周末学姐,我认识你,但是你不认识我,你在学校可是很出名的哦。”
我尴尬地笑了笑,因为我想让他以后不用来了。
萧过像是没察觉到一样,非常自然地就离开了病房。
十分钟之后,我给程然拨过去一个电话。
“程然,我在医院,你过来一趟吧。”
没等他反应,我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没几分钟,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我的病床前。
头发凌乱,曾经无论何时都会整齐的西装布满了褶皱,我眼尖地看见了他脖颈旁边的衬衫上有一点点的红印子。
看见他的那瞬间,我才真真正正地认识到,曾经那个说着爱我的男人彻彻底底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