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皇上，此事皆由臣起，请免了臣的官位——”
江暮云麻木地和圣上请求。
这让皇帝很为难。
江暮云除了是江丞相的孩子，同样也是整个北梁最年轻的户部侍郎，是下任丞相的最优人选。
不知为何，他的视线突然挪到了我的方向，眼底的悔意一览无余。
“阿凝，是我先失了约。”
从小一起长大的人现在成了这副德行，我的心里很复杂。
从前我受到欺负，全是他替我还回去。
他知道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甚至不需要我说话他都能懂我所有的情绪变化。
会变成如今这样，只能说是造化弄人吧。
“对不起。”
江暮云沙哑低沉的声音直击我的内心。
十几年的情谊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暮云，你太糊涂了……”
皇上长叹了一口气，颇有一种怒其不争的感觉。
“身为朝中重臣处理不好自己的家事，那以后在国事上也会犯糊涂。”
“既然如此，就罢了你的官职。”
“不可以——！”
沉寂了许久的林芳突然又再次爆发。
“芳！你到底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那位侍卫终于忍不住了。
“你曾说不想过那样穷苦的日子，想要权势地位，可如今看来这一切都不属于你！”
“芳，你和我回乡吧，我们回家好好过日子……”
原来那个侍卫是林芳的青梅竹马，两人从小就定了亲。
可双方的父母都去得早，林芳又看不上这样的亲事，便将目光全放在了江夫人的儿子身上。
而这位林侍卫也是一往情深，为了成全林芳，一直在暗中帮她。
“你给我闭嘴！”
林芳拔出了一直藏在袖中的匕首，一刀扎进了那侍卫的脖颈处。
顿时，所有侍卫都拔刀对向了她。
这个女人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无情。
“江哥哥，囡囡是真的很爱你啊……”
“你怎么就是不信呢，还总是对我那么冷淡。”
“囡囡真的很伤心。”
话音一转，她诡异地笑了起来，“一定是因为你，都怪你老对他纠缠不清！”
那把匕首直指我的方向。
江暮云及时挡在了我面前。
“你看吧，都是因为你！他竟然还对你旧情难忘！”
“要是没有你，他这一辈子都是属于我的！”
林芳说到最后一句时，嗓子都哑了。
可周围的侍卫却不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在统领的眼神示意下，一剑穿心。
至今我都忘不掉她幅惨样，死不瞑目。
江家也因此一改之前的张扬。
江夫人也因为私会男人事情被江老大人赶出了府。
不过是几月过去，却好像过去了好几年让人心生疲倦。
林芳虽然坏事做尽，但江家还是给了她最后的体面，厚葬了她，却不是以江暮云妻子的名义。
“也真是够唏嘘的，就这么短的时间把自己从高处折腾到泥潭。”
“也就那位林姑娘能做到了。”
“那江公子也有问题啊，放着好好的许小姐不要，偏生看上了个泼妇，眼光还真是独特……”
还是坐在茶馆的二楼喝茶，眼前之景却大变了模样。
依旧是黄昏时回府，不同的是，江暮云站在那石狮边。
若不是我无意瞥到，可能都不会发现。
“阿凝，我要去江南了。”
他看着我的眼里有了一点从前熟悉的感觉。
“我自知现在已经不配站在这里同你说话，但我为过去的自己向你道歉。”
“你道歉很多遍了。”
“我知道，但是就算说一万遍都是不够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看上林芳…….”
他的眼神里没了从前的坚毅，更多的是茫然。
“因为你觉得很刺激。”
我之前也很好奇为何，但后来在一本书上得到了答案。
“一成不变的感情里突然砸进了一块石子，泛起了涟漪。”
“有人会选择无视，有人会选择随波而去，而你选择了后者。”
江暮云面露羞愧。
“那如果我无视掉了，是不是我们现在就还会和从前一般……”
“不会。”
我的打断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了失落。
“已经做出的选择，就没有如果的可能。”
尽管酸涩已经浸到了喉腔。
江暮云的头低垂了很久。
离开的时候，盯着我看了许久。
“阿凝，下辈子我会躲着不去打扰你的。”
“还有，照顾好身体。”
背过身回家时，那滴藏在眼底的泪落了下来。
再见，我的过去。
我会一直昂首向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