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这几日都在这里弹琴，怎么，不修炼了？”
王道这几日也是将消息打探的很是清楚，这可是他看中的一个好苗子，若是就这么颓废下去，那未免太可惜了。
“导师，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就不要拿我开玩笑了。”
夜倾寒多了一分正经，说起话来的时候让人下意识的想要回避，不愿意接过这个话题。
“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样说可能不太管用，他的神色陡然也严肃起来，对着夜倾寒就是一顿指责。
但后者却并没有什么反应，来到真武学院不修炼达不到标准的话，最多也不过是被赶出去而已。
没有人会强迫一个人去修炼，因为修道始终是自己的事，靠着别人强行硬推着，是不可能出结果的。
但这些，他似乎都已经不在乎了，就算是被赶出学院，好像也已经无关紧要了。
就这么任由对方数落着，他也不还口，就好像不是在对他说一样。
王道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真的油盐不进啊，威逼肯定是不行的，那就只能够利诱了。
可是具体应该怎么个利诱法，这个真是一大难点啊。
其实说老实话，他自然知道夜倾寒变成这样最关键的原因，无非不就是因为那女娃死了吗！
事实上，他自己都不知道情况究竟如何，那天自己在闭关的状态中莫名其妙就被惊醒，然后被揍了一顿，如若不然的话，他现在都恐怕还不清楚情况。
只是他却只猜对了一半，夜倾寒这样的原因的确有一半是因为洛清雪死了，而另一半，则是她身为妖族的事实。
王道也不好从哪里开始跟他解释了，最后只能回归那个亘古不变的话题，轻声道：“就算是妖族，你也不管不顾了吗？”
听到妖族这两个字，夜倾寒瞳孔陡然放大，仿佛也只有这两个字能够牵动他的情绪一样。
一看有戏，王道连忙又道：“难道为了人族，你还要这么继续颓废下去吗？”
但是他很显然会错了意，夜倾寒对于人族，根本没有半分兴趣，对于妖族的仇恨，也完全只来源于他母亲。
在曾经，他对妖族心中只有杀意，但是如今，他又该以何种情绪去面对？
他甚至都曾想过，为什么身为妖族的洛清雪会出现在真武学院，会出现在这最具有抵御妖族能力的武学圣地中。
难道像他所了解的那些潜伏在人族中的妖族一样吗？
那她和自己在一起，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不敢去将话说死，不是他不相信洛清雪，从这些日子里的相处来看，对方不可能是伪装的。
他知道，对方心里肯定是有他的，要不然，又怎会问出自己对妖族的看法？
这证明，她也是在乎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的。
要不然也不会在那最危险的时候，就算是冒着自己身份被识破的危险，也要为自己挡上那致命的一击。
试问，能够将自己的生命毫不犹豫地托付给一个人，那又怎么可能是惺惺作态，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到？
但虽然能够证实她对他的情是真，却也不得不细想，为何她会出现在真武学院内。
虽然他竭力不想去相信，但事实摆在他眼前，每一个证据都指向他心中不愿意去相信的真相。
王道看到他这样子，心想坏事了，之前看着小子对妖族的仇恨如此之大，还以为她有多么强大的民族大义呢，想到居然是自己会错了意。
他似乎听说过这小子从小就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那会不会……
好像突然找到了突破口，王道再次开口道：“或者说，为了你母亲？”
猛然间，夜倾寒身形一怔。
是啊，还有他母亲的仇恨夹杂在里面啊！
而且现在清雪已经不在了，他也没必要去有多余的心理负担，那他向前的目标，不就也应该像以前一样吗？
但是为什么，他现在每次想起妖族的时候，心中除了恨意之外，却有升起一丝凄凉呢。
“谢谢导师，我想我能明白的。”
夜倾寒勉强挤出一次笑容，至少让人感觉到他此刻是正常的。
也是知道多说无益这个道理，这一切都还得靠他自己去想通，只留下一句“你知道便好”之后，便直接朝空中掠去，转眼之间，便没了踪迹。
该说的话他都已经说了，不该说的，也已经说了，现在最主要的，还是看他心中的想法。
要不然自己就算是说的再多，恐怕除了自己受教之外，也没有半分多余的效果。
夜倾寒抬头望着天空，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妖族啊……”
在王道走后，没有任何人再过来打扰他，姬玄等人虽然有意前来，但无奈，这个地方是被禁止进入的。
而他自己在夜月峰的崖边盘坐，一坐便又是三日时间过去。
这天晚上，夜空中没有半朵杂云，皎洁的月光轻轻拂过他的侧脸，将它的倒影拉的老长。
然而下一秒，天地变色，四周狂风骤起，夜倾寒双眸陡然睁开，手指在琴弦上不断拨动。
凄凉的长音仿佛震穿了山岳，远处的几座高峰尽数向下塌陷，然后猛然间炸开。
这一声响动，要是将整个新生区全部惊动了，众人皆是半夜爬起来观望，但却除了迅猛的爆破声之外，再无其他任何印记。
“他没事了！”
好久之后，独自坐在屋檐上的姬玄轻声吐出这四个字，随后一脸轻松地灌了一壶酒，便不再去管外界的响动，倒头就睡。
夜倾寒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仿佛没有一个空间节点，像是被打开了闸门一样，怎么也刹不住。
但这看起来却又不会让任何人感觉突兀，仿佛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一般，经不起任何花哨。
丹田处汇聚出点点液状物体，交织在一起之后点飞速融合，仿佛是在酝酿着什么。
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凄厉缭长的琴音不绝，周围的空间都是藏其一阵阵涟漪，脚边的青石也在不断乱颤。
“气海境了！”
琴声止，岁月安！
“这一曲，便叫念雪！”
随后一道玉简飞出，他在空中飞素描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