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开始制皮
张叮叮很好奇：“制皮的时候有什么讲究吗？”
“当然有讲究，”郑嘉看了方仕秦一眼，笑着说，“还是让我姥爷来说吧。”
方仕秦却摇了摇头：“你说得很好。”
郑嘉于是继续：“以新宰杀的幼龄的牛或者驴的皮毛为最佳，因为没有经历过劳役，皮上面没有什么磨伤，而且毛孔比较细，皮又薄，有很好的透明度。”
张叮叮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郑嘉的脸：“我怎么感觉你是在说咱俩呢？”
郑嘉推开她的手：“说正经的呢！”
张叮叮吐了吐舌头：“我道歉我道歉，再不打断你了！”
“年老的牛皮也不是不行，就是一般会废掉三分之一，因为老牛肚子那边的牛皮太厚，透明度也比较差，所以一般不会采用。”
“选好皮之后呢？”
“畜皮剥下来之后，首先要放到清水或者石灰水里去浸泡，夏天的话需要泡一天一夜，冬天就更久，一般要五到七天，判断标准就是看有没有泡软、泡透。”
郑嘉还去拿了一块已经泡好了的牛皮来给他们看：“皮子泡透之后，就像这样的时候，就可以继续下一个步骤了。”
张叮叮跃跃欲试：“那我能拿这块皮试试吗？”
通常制作过程会比较复杂，需要专业性极强才能做到不会浪费。
可郑嘉看向方仕秦的时候，方仕秦直接点头：“尽管去试，弄坏了算姥爷的。”
得了他这句话，张叮叮更兴奋了，她还回头叮嘱了茅宁一句：“你可要做好记录啊！”
于是一行人都上楼，去了专门的工作房间。
孟和完全属于被动地跟着他们进来，又被动地围观，还特意交代了茅宁，不要把他拍进去。
郑嘉带着张叮叮到了一个木架边：“把皮子搭上去，皮里子向上，用这把刮刀把皮子里面的残肉给铲掉。”
这个木架子是用圆木斜支而就的，造型很别致。
张叮叮没办法第一次就这么熟练地操作，于是郑嘉示范给她看。
她先把残肉都铲掉，然后沿着皮子的四边扎眼，同时做讲解：“每个眼之间大概是三到五寸的距离，再用小绳子穿结皮孔绷到木框架上，绷得越紧越好。”
郑嘉把木框架斜靠在墙上，又把皮子里面向着太阳的方向晾晒。
“这之后就得等它慢慢晒干了。”
这几天天气不好不坏，虽然不至于下雨，但也没有多么大的太阳，因此并不是马上就能晒干的。
“干这一行，就是得比别的行业更多一些耐心，”郑嘉笑得有些无奈的样子，她还故意看了一眼站得有点远的孟和，“所以我其实也有潜力可以去带团的嘛，有些急性子就不行，要不然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客人还没来集合，就把客人扔下跑了，那每个月收投诉都不知道要收多少呀。”
一番话把大家都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方仕秦看向孟和，孟和并没有跟着一起笑起来。
他实在是有些笑不出来。
如果今天只是郑嘉在，他完全可以找任意理由早就离开，或者说张叮叮他们在也没关系，大不了就只是礼貌地打声招呼，找个借口说不想耽误他们拍摄。
可偏偏方仕秦在。
孟和实在是没办法当着老人的面，做出什么让人伤心的举动来。
像他们干了一辈子非遗的老人，其实也不图什么别的，就希望能有年轻人喜欢他们的手艺，愿意停下来看一看他们在做什么。
所以张叮叮今天表现出来这么浓厚的兴趣，让方仕秦很高兴。
特别在有张叮叮对比和衬托的情况下，再蹦出来扫兴，就不应该了。
很快，郑嘉就说：“既然已经开始了，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就还是咱们这些人，总得正正经经看着这个皮影人被做出来才行吧？”
张叮叮第一个响应：“那我可就赖着不走啦？”
她还调皮地歪头去问方仕秦：“姥爷不会嫌弃我们吧？”
方仕秦爽朗大笑：“在这儿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姥爷买单，不用你们花钱！”
张叮叮他们做自媒体行业的，住宿的钱还是有的，但她脑子里蹭蹭蹭地冒出来全是「震惊！旅行博主住非遗民宿竟是免费！」之类的标题。
是要爆的节奏啊家人们！
孟和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他直接说：“我没有办法在这里待太长时间，等你们的纪录片出来，我一定会在朋友圈帮你们宣传的，但我毕竟还要工作……”
他看着方仕秦，几乎很难继续说下去。
但方仕秦就这样慈祥地看着他，说：“嘉嘉和你投缘，想邀请你多住几天，但你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更重要，什么时候有空，随时欢迎你来。”
郑嘉在一旁笑：“姥爷您要这么说，孟导铁定不会再来了，这回都是赶巧，要不然他才不来呢。”
这话明显就是等着他去否认。
可现在否认了，将来不想来，就得找无数个理由和借口来搪塞和拒绝。
孟和不想这样。
于是他干脆沉默着来了个默认。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不过郑嘉亲自弄糟的局面，她也有本事亲自挽救回来。
“不过孟导来咱们家，也未必只能请假来，现在咱们家民宿不是和他们旅行社合作了吗？说不定哪天他又带客人来了呢。”
方仕秦继续笑眯眯地点头：“正是如此。”
张叮叮觉得方仕秦说话的语调很有趣，还夸他呢：“姥爷您说话真有意思。”
方仕秦摇头晃脑的，手还在跟着晃：“姥爷我连日来辛苦，等歇息好了，和嘉嘉一起，为你们表演一出。”
不知道为什么，在场所有人都觉得他后面还有一句话没说完。
好像就应该还加上一句——
“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登峰造极的皮影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