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郑嘉提前科普了一下《刘海砍樵》,否则张叮叮他们压根只是对“刘海哥,我的夫,你把我比作什么人喏哦哦”那句有一点熟悉度而已,整出戏在讲什么,完全听不懂。
茅宁这种平时比较温和的性格,甚至还误以为他们是在吵架。
“长沙话确实是……听上去有些凶。”郑嘉觉得特别有意思,“每个地方的戏剧都有一些地方特色,也和当地人的语言习惯有关系,皮影戏在很多地方都流行,大部分都是方言表演,本来也是为了给当地人看的。”
这一点所有人都表示认同,这就和大湾区粤剧啊、歌啊、剧的,都是说广东话一样,本质上还和保护方言挂点儿钩,都是好事。
从非遗馆出来,张叮叮特别感慨:“真好啊,真是好,这么多年轻人,还有带孩子来的,越来越多人都开始关注我们非遗了呢!”
她进入状态还蛮快的,虽然学的东西还没多少,但已经以“我们非遗”自居了。
归属感和荣耀感这件事,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郑嘉觉得方仕秦没看错人。
到了这时候,橘子洲头的人还是那么多,依然一眼望不到的人正往里面走,也有很多很多人正往外走。
这边的小火车时来时往,张叮叮已经率先叫嚣着:“我不管我要去坐小火车!”
先前走进来的人,一致决定这回坐小火车出去,先前坐小火车进来的人,更决定要坐小火车出去,于是大家一起去买票排队。
真是万万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还有这么多人需要排队,
来长沙不管干什么,排队是最深刻的体验印象。
到了橘子洲头门口,大巴车已经在等着了,征集了一下大家的意见,集体把人都拉到了五一广场这边。
五一广场的夜,那真是更加人挤人的夜,据说这边到了凌晨两三点钟都还在堵车,一些网红饭店更是等位的人都排起了长龙。
一盏灯和笨萝卜还有文和友这种网红店,可以说排队的人根本看不到头。
文和友在装潢上相当有特色,一整栋楼全都是仿造二十世纪初的长沙城,介于刚刚摆脱民国风,开始进入新世纪之间的风格,非常有年代特色,包间门都是那时候的发廊啊,裁缝铺这样的装饰,一楼刚进门的地方,还有卖糖葫芦,臭豆腐,转糖等等小吃的摊位,来这里的不止有吃饭的人,还有非常多来这里打卡拍照的游客,在外头等位的时候,还有免费的冰棍儿吃,如果是夏天来这里等位,连等着都十分惬意。
但文和友那栋楼在海信广场,那边周末的时候会放烟火,连地铁都会跳站,路上也会封路,车在一定时间内根本进不去,人多到手机信号全无,张叮叮一路上都在做功课,决定错开周末的时间再去。
于是大家决定先去笨萝卜。
笨萝卜那条巷子根本已经很难挤进去,但张叮叮愣是通过自己九牛二虎之力给挤进去了,并且顺利地拿到了一张排位号,结果一看,前面还要等一百多桌。
一百多桌啊。
这也太夸张了吧。
外头还有不少推着旅行箱来的,眼看着马上就要离开长沙了,就想来吃一口,结果根本等不到叫号。
于是催生了另一波长沙本地发展很蓬勃的产业,当然现在全国各地发展都很迅猛了,那就是黄牛。
在一家饭店门口站了一大堆的黄牛,看到推箱子的,或者刚准备过去取号的人,就会跟着他们不停地问:“要号吗?一百块一张,只用等十桌就能吃。”
居然还有些小姑娘开始犹豫。
结果店家弄了个大喇叭,录了音对着外头叫:我们家只是普通湘菜馆,不值得买黄牛票!
张叮叮一边听一边笑:“我有一年去一个香港明星的演唱会,也是特别好笑,一大堆黄牛站在外面,到处问要不要黄牛票,他们主办方也是弄了个大音响在外头循环播放,说我们的票都卖完啦,别相信黄牛,他们骗人哒。”
主办方和黄牛之间的关系特别像相爱相杀,有些抢不到票的人只有找黄牛才能最终买到票,也有些抢不到票的人都怪黄牛在抢票。
张叮叮是坚决不肯买黄牛票的:“一百块哎!一百块可以多点好几道菜了哎!”
大家一致认同这个观点,决定先去五一广场逛一逛,大不了到宵夜的点再来吃饭就好了。
于是莫名其妙变成大家一起来逛国金中心了。
郑嘉对逛街的需求并不算大,她从进门开始,一直都在观察这里的年轻人。
“我发现大家好像对物质需求比较两极分化,你看,”郑嘉拉着罗雪君和张叮叮一起观察,“好多女孩子都是拎着爱马仕或者路易威登的袋子从里面出来,但是也有好些女孩子都是背着可可爱爱根本看不出牌子的包包,进来就往楼下国金街去了,出来的时候还有好多人手里都拿着一杯茶颜悦色。”
茶颜悦色是湖南这边特色的奶茶品牌,味道确实有别于其他品牌,好多人来长沙旅行,都是一天好几杯地喝。
茅宁有自己的看法:“所有人的价值观都值得尊重,有些人的经济能力足够支撑他们购买奢侈品,和绝大多数人买跟自己的经济水平相匹配的饰品是一样的,当然也有些需要分期好几个月来买,可他们拥有一个奢侈品包包那一刻的快乐,是再多的钱也买不来的。”
而很多并不在意奢侈品的人,他们的生活也同样可以很幸福很满足。
郑嘉的关注点并不在于这里,她只是想说:“所以很多人喜欢看电影,也有很多人喜欢看网剧,还有很多人只爱看综艺,或者一些叔叔阿姨就爱看新闻,这些纯粹和他们之前的习惯有关,当然也可能和本身的喜好有关,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去选择其他的娱乐方式,比如说看咱们的皮影戏呢?”
张叮叮想了想,毫不客气地给出评价:“我看是没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