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还没煎好,李真带着康康萍儿走了。
说是不放心康康,等天气暖和了,再带着孩子过来,胡氏点点头,随意。
她们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一会儿马车就走的无影无踪。
李虹翻个白眼,走了正好,看见朱芸娘都烦。
往常李枚李虹回家都快天黑了才走,因着跟娘家关系好,胡氏也想多留留。
回到屋里,李枚看见桌子上一大盘子牛肉只剩一点,想把牛肉倒进泔水桶里。
"大姐,别扔,姐夫买来不容易。"
李枚忙活的手一顿,看向李然,"康康不是吃了牛肉才犯病的?我怕其他人吃了再不舒服。"
"冷大夫说,这跟个人体质有关,肉没有问题,咱们吃了这么多也没事,放那吧。"
李枚犹犹豫豫,还是把牛肉放桌子上了,说实话,她也心疼。
这牛肉是张大有大年三十晚上,没有在家过年,摸黑赶路去隔壁镇买的,银子是小事,心意是大事。
李真一走,李虹净想朱芸娘那个狐狸精了,忘了李然的事,屋子里一清净,她还是想问。
"二弟,你在县里有没有再找大夫看看,别你碰见了庸医才好。"
其他人也想问,可这种事实在不好开口,一听李虹这么说,其他人虽没看李然,却都竖起耳朵听着呢。
"在县学忙,我也就去过回春堂两回,都是那个老大夫给我看的,他是县里有名的神医圣手,他把的脉断然不会错的。"
原本有心安慰他的李虹,听到这话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能叹息一声。
其他人也知道,这种事多丢人,怎么再好让其他大夫知道。
今年过年,接二连三发生了很多大事,胡氏一下接受不过来,好好的,怎么她的平安又有事了?
胡氏耸耸肩,"现在才是县学,以后你去了州省,那肯定有更好的大夫,我们多看看,一定能治好的。"
李然轻笑下,随后点点头,"娘,你也别伤心,大夫说只是比平常人体质稍差,运气好也能有孩子。"
"不伤心,咱们平安一定会逢凶化吉,什么坎都能迈过去的。你也别灰心,这几年你学习正是吃紧的时候,先往上考。"
"我知道,娘,你别担心了,我心里有打算。"
听着李然与胡氏的对话,林妧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她也想不明白。
因着李然的事,家里终于消停了,李虹再没眼色,也不敢说什么,她还指着这个秀才弟弟给她撑腰。
天色不早,李枚说要走,大过年的,经过这一串子事,谁也没心情留她。
看着李枚要走,李虹期期艾艾的,她原本想留娘家吃了晚饭再走,这下也不好再留。
正好跟她大姐一起走,李枚家有牛车,正好把她送到家。
家里吵闹了半晌,终于消停了,胡氏有些头疼,又不好当着李然的面表现出来。
还是林妧看胡氏一脸疲色,今天一天给她忙的够呛,让她赶紧去屋里休息会儿。
过了年时间过得很快,林妧收到一封信,是县城奉府寄来的,说林瑶得了一对龙凤胎,正月十三过满月,不大办,只是想家里人热闹热闹,所以邀请林妧与李然一同过去。
林妧当即就给送信的人回了口信,她不去。
送信的人预料到了,问她有没有什么带给林姨娘的,林妧摇摇头,直接打发送信的走了。
上次她去奉府跟林瑶闹矛盾,她就不信林瑶还想看见她,真是相看两厌,既然林瑶记恨她记恨了好多年,她更不去碍人的眼。
也是那天,全家人说话都不敢大声,唯恐李然心里不舒服。
李然在家里生活了二十年,怎么不知道大家的异常,只不过他也不想多说,下午还是照常去书房看书。
去书房看书不要紧,看着看着,林妧进来送杯热茶,刚出门没一会儿,胡氏进来送点点心,说怕他饿着。
李然哭笑不得,怎么家里人还觉得他自己躲在屋里偷偷难过呢?
罢罢罢,既如此,李然走出书房,跟李秀才练字去了。
胡氏跟林妧松了一口气,两人来到厨房,准备晚饭。
胡氏今儿表现很不正常,准备切白菜,洗也没洗带着根放在案板上,还是林妧提醒她,她才反应过来。切一下菜,看一下林妧,舀一勺水也看下林妧,跟看猴儿似的。
林妧终于忍不住了,遂抬头直勾勾的看向胡氏,"娘,怎么了?你想说什么,你就说吧,儿媳知道肯定不敢骗你。"
胡氏拿着刀的手顿了顿,转过身从柜子里拿了一条肉,随后咳嗽两声,犹犹豫豫还是没有开口。
"娘,你快说吧,究竟有什么事?"
看林妧都急了,胡氏才结结巴巴道,"那个什么,妧妧啊,娘也不是不知羞,我这几天心里一直想着那事,半夜我都睡不着觉。"
林妧估摸着胡氏想说李然的事,可是,好几天了,她也不敢问李然,怕伤了他的自尊心,左右林妧觉得有没有孩子,都不要紧,反正家里有康康传宗接代。
再说了,林妧原本都打算缴了头发当姑子,长伴青灯古佛,现在,有个疼爱她的相公还有个待她如亲女的婆婆,有什么不满足的?
"娘,我也没问相公,我怕他难受,我想好了,就算这辈子没有子女,那也是我们的命。"
胡氏焦急的摆摆手,她不是想问这个,"那什么,妧妧,我想问问你跟平安房事怎么样?他那方面到底行不行?"
一句话说的林妧抬不起头,这叫她怎么回答,怪不得方才胡氏一直扭扭捏捏没有问出来,羞死人了,林妧不知道别人怎么样,但是,她觉得李然很行。
林妧没有说话,只是红着脸点点头。
胡氏觉得自己问的不清不楚,妧妧哪知道他到底行不行,没有比较,这也不好说是吧。
"那你俩办那事的时候,多长时间,你不知道?"
林妧正在烧火,听见胡氏这么露骨的话,一个不小心火星子迸起,烧住她的手了。
这叫她怎么回答,林妧想了想,多长时间她真的不知道,但她知道每次都是自己受不住,向他求饶。
甚至有一两次自己都累的睡过去了,他还不停歇。
胡氏看林妧脸上又羞又红,胡氏嘿嘿一笑,知道平安绝不是个银样蜡枪头,这样她就放心了。
总不能让妧妧嫁过来,就守活寡吧,这也太惨了。
直到晚上用过饭,回到房里,林妧脸上的红意都没褪下。
没有等李然,早早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眼前一片漆黑,林妧才觉得自己脸没那么烫。
晚上吃饭时,李然就注意到了林妧的不对劲,整个人就是别扭,李然跟她说话,她不是不搭理,就是随声附和地嗯一声,也不看他。
脸上还有异样的潮红,难道他娘子生病了?
李然不敢大意,现在天还很冷,若是生病了,可得好好养着,要不然容易落病根儿。
他跟着林妧进了屋,看见林妧魂不守舍的躺在床上,用被子紧紧捂着脸,以为她冷,遂坐在床上,连同被子,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林妧脸蒙在被子里,声音朦朦胧胧,"怎么啦,相公?"
李然没有说话,只是用嘴贴向她额头,看看她有没有发热。
李然觉得他娘子也不发烧啊,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嘴唇触到林妧的一瞬间,林妧浑身僵硬。
"娘子,你怎么了?一晚上你的脸都红的不像个样子,可是身体不舒服?身体不舒服,可不要强撑着,一定要跟为夫说,知不知道?"
听着李然像哄小孩似的说话,林妧勾起嘴角,轻声说,"我知道相公关心我,但我真的没事,我只是在想一些事。"
不是不舒服难道是气得?今儿就收到奉府的信,别的也没发生什么。
"妧妧想要孩子了?林瑶比娘子小,也已经剩生下两个孩子,娘子心里不开心?"
听到这林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把被子往下拉拉,露出一张莹白的脸,"怎么可能,难道相公嫌弃我年龄大?不说林瑶,在其他人家,像我这么大的年纪也都早早成亲有了孩子,我可是成了老姑娘才嫁给你的。"
天地良心,李然绝对没有说林妧年龄大的意思,这小家伙,怪会倒打一耙。
"既然娘子不是因着这事伤心,那是怎么了,跟为夫说说,我好替你排忧解难。"
两人离得极近,呼吸交缠在一起,林妧抬头就能亲到李然,两人连最亲近的事都做过了,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出口的?
"晚上做饭的时候,娘问我个问题,你猜猜她问的什么?"
李然沉思了一会,他娘定然是为了前几日他说自己身子骨不好的事伤心,今儿还往书房跑了好几趟,想来就问他伤不伤心,难不难过呗。
"问我心情怎么样?"
林妧笑的异常灿烂,李然有些恍惚,就好像看见了多年前青涩的林妧,也是这样开怀大笑。
忍不住在林妧脸上又亲了一口,"什么啊娘子?"
林妧媚眼如丝看着李然,"娘问我,你那方面行不行!"
好家伙,他娘真够可以的,竟然问儿媳妇这么私密的问题。
"那你怎么说的,为夫到底行不行?"
林妧一脸无辜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你到底行不行,所以我没有说话啊。"
"好啊你,竟敢质疑你相公的能力,今儿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看看我到底行不行!"
再冷的天,也挡不住火热的两人。
所以,第二天,林妧理所当然的起晚了。并且她的脸上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没睡好。
李然看见了,心疼的摸摸林妧的眼角,但是,他就是故意的,让所有人看看,他李然,到底行还是不行。
林妧拖着酸痛的身子下了床,对着镜子梳头时,看着自己虽然眼下一片青黑,但是气色却比之前好太多了,脸颊红润,尤其是眼神,亮晶晶。
这一看就是受过爱情滋润的女人,林妧有些害羞的捂着脸颊,她一会出门千万别碰见胡氏,要不然她又该拿自己说笑了……
胡氏不知道林妧的想法,要是她知道自己一句话这么厉害,她就多说几句了。
还好,林妧去厨房时,家里没有人,林妧松了一口气。
正吃着饭,胡氏可巧回来了。
看着林妧瞪大双眼,嘴里塞的满满当当,就跟一只小松鼠一样,胡氏眼睛里满是慈爱。
林妧看着胡氏从框子里倒出一堆胡萝卜,"娘,你这是从哪弄的胡萝卜,长得真喜人。"
胡氏喜笑颜开,"可不是,这会儿正是胡萝卜水灵的时候,又甜又脆。"
胡氏拿了一个小点的,在水里洗了洗,掰一半递给林妧,自己咬了一口,嘎嘣脆。
"这是你从你荷花婶子家刨的,她家院子里种了一大片,个头都挺大,来年入冬,咱们也种一些,这好种,还不用管它。"
林妧点点头表示支持。
胡氏话头一转,"这不是平安快要去上学了吗,我想着腌点胡萝卜,他捎过去能放,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是啊,李然快要上学了,或许是这段时间太开心了,林妧一点都没想起来,李然快要去县里的事,也或许是她刻意的忘了。
林妧嘴张了几张,嘴边的话才说出口,"还是娘好,心里一直记挂着相公,我天天不知道忙啥,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唉,看着林妧方才还开心,现在变得一脸失落,胡氏忍不住叹口气。
能怎么办呢?平安这二十年来,除了念书也不会别的,只能念书,若是待在家里,倒是委屈他肚子里的书了。
"娘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趁着今天天气好,我得赶紧把相公的衣衫拿出来晾晾,别到时候发霉,上学相公的同窗该笑话他了。"
看着林妧慌不择路的样子,出厨房门不小心还磕住门框,胡氏纵是想让她注意点,估计林妧这会儿也听不进去。
林妧跑到东屋,床上还坐着看书的李然,她一头扎进李然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