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林妧看起来很狼狈,屋子里两个男人还愿意听她的,仿佛她说的话就是真理。
林妧只是照了照镜子,看脖子的伤口已经结痂,本就伤口就轻,只是划破了一层皮,现在已经不再流血,林妧放下镜子。
扭头看地上的女子,店小二行动迅速,不一会儿就把女人五花大绑起来,林妧有些诧异,怎么他捆人这么熟练,完全不像生手。
店小二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客栈里经常有人找事,尤其是破皮无赖,我看掌柜就是这么捆人的,我早就想试试了。李夫人,还用不用把她的嘴堵上?"
林妧看着地上的女人,女人双手交叉被捆在身后,蜷缩着坐在地上,双脚也被捆在一块,完完全全的不能动弹。
女人手里的刀,静静地躺在不远处的地上,刀上持有血迹,依然散发着寒光。
"不用,她敢大声嚷嚷,对她没好处。大山你把那把刀捡起来,小心一点,你拿手帕把刀包起来吧,看着有些渗人。"
谁料那女子听了嘿嘿一笑,从嘴里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就是那把刀,我杀了两个人,怎么样,害怕吗?"
林妧看店小二方才在她身上打了几拳,但是绝不可能把她打出血,估计她身上原本就有伤。
林瑶走近女子,想观察观察她,谁料女子猛的抬头,对着林妧龇牙咧嘴,奈何身上没法动弹,只有一张脸能吓吓人。
店小二见状在她身上踢了一脚,"你给我老实点,再不老实我就去报官,就你这样的,弑夫杀子,下十八层地狱你都活该!"
幸亏客栈里人少,他们屋闹出这么大动静,也没人过来看,林妧走到门口,将门关上。
"你叫什么名字?"
店小二冷哼一声,"咱衮州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可是朝廷的通缉犯,孟好女,我呸,你看看你配的上你的名字不。"
看着店小二义愤填膺的模样,林妧叹了一口气。
谁知孟好女听了店小二的话,胳膊使劲不住的挣脱,可她越使劲,绳子绑的越紧,她的胳膊越疼。
孟好女挣扎半晌,有些累了,头发散乱,汗流一脸,看起来甚是狼狈。
"你个天杀的,你是个哪里来的臭猴子,也敢在这说老娘的事,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你给我小心点,你要不杀了我,小心半夜,我爬到你床边杀了你,哈哈哈哈。"
看着一脸癫狂的孟好女,林妧眸光暗淡,她将目光往下移,唉。
不经意间,林妧看到孟好女挣扎时,手臂上露出的伤疤。
林妧站起来,走到孟好女的身后,将她胳膊上的衣裳往上拽了拽。
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伤疤,有的深有的浅,长短不一,粗细不一,看的林妧心惊担颤。
这些新的、旧的伤疤,有的已经愈合结疤,可能是又被打,所以旧疤添新疤,某一些地方的肉显得尤其鲜红。
"这都是你相公打的,对吗?"
孟好女仰天狂笑一声,"是他打的,都是他,那个该下十八层地狱的烂人,已经被我亲手杀死了,哈哈哈哈。我在锅里下了药,他吃了饭不能动弹,那个挨千刀的玩意,就这样被我亲手杀死了,我好痛快啊,痛快啊!"
女子本来力量不及男子,若是嫁人嫁给一个不是东西的人,女子如何自保?难道真的要等着被人打死才算解脱?
林妧无法评价孟好女的所作所为,但是,林妧在衮州住了这么长时间,她能感受到衮州官府是很为百姓着想,"你为什么不报官?为什么不和离?"
孟好女看着天真的林妧,轻蔑的笑了,"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你才多大,你有孩子吗?天大地大,我能去哪,你告诉我,我能去哪?"
林妧沉默,她知道世道艰难,人,尤其是女人,生存下来更不易,"你既然想着孩子,你为什么要,为什么?"
虽然林妧没把话说明白,孟好女也知道她的意思。
"该,都是活该,一家子老小,小子学老子,都该死,该死!一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活该,这都是他们自找的,痛快,你不知道刀刺进皮肤,那声音多好听,多么悦耳,你听过滴血的声音吗,还有他们哀嚎的声音,他们不想死,求爷爷告奶奶求我放过他们,我这辈子从来没听过那么好听的声音,真是想念呢。"
听着孟好女的描述,看着她脸上那陶醉的表情,气得店小二又踢了她一脚,"你在这胡说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闺女,她才四岁,她能有多坏?她能干什么,你配当娘吗,你配吗?"
方才还狂笑的女子,倏然安静下来,她低下头,没有说话。
林妧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是林妧觉得孟好女被欺负这么多年,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对她男人下死手,肯定有原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店小二突然叹了一口气,"才三四岁个孩子,你怎么舍得,唉,老天爷怎么不睁开眼看看,好好的孩子遇到个这样的娘。"
店小二说完,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泪,方才他说着说着泣不成声,他想起了他的小妹妹。
他小妹妹也是在四岁的时候,染上了天花,刚学会哥哥哥哥的年纪,一场病人就没了,老天爷为什么不长眼!
林妧想起方才孟好女的话,再看她此时默不作声,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孟好女,你四岁的小女儿不是你杀的,是你儿子对不对?"
屋里的人听了,尤其是店小二,觉得林妧是不是也疯了,开始写在这说胡话。
谁知孟好女突然抬头,她双眸爆红,眼睛里布满血丝,"畜生,畜生,我怎么生了个天杀的畜生。小囡那么小,说话还说不清楚,他怎么能干得出那种事!"
果然如此!
"孟好女,你听我说,你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你。"
孟好女惨淡一笑,她既然做出来这种事,她就没想着还能活,她逃出来唯一的目的就是不想再跟那畜生一家子扯上任何关系。
"我叫孟好女,今年二十有八。九年前嫁给那个畜生,一年后生下一个小畜生。那畜生有了儿子以后,也不学好,成日里吃酒,打架斗殴,家里都是我替人洗衣裳挣钱。"
"后来,他迷上赌博,没钱了找我要,我哪有那么多银子,他一不如意就拿东西打我,有时候是鞭子,有时候是棍子,反正他手里有什么,什么都能打我。"
"四年前,我生下小囡,小囡生下来就不哭不闹,乖极了。就算大冬天跟我出去,她也一声不吭。街上的人没有不喜欢小囡的。"
"可是,就是这个小畜生,他天生的坏种,看见小囡手里有别人给的糖,他就给小囡抢,小囡不给他,他抓住小囡的头就往墙上撞,小囡流了一脸的血啊,他拿了糖还不松手,还不住的拿小囡的头撞墙。"
林妧小心翼翼的看了孟好女一眼,"小囡被她哥哥打死了?"
孟好女猛然抬头,"那个小畜生怎么配当小囡的哥哥,小囡没有畜生哥哥,小囡只有我,她只有我!"
"所以,你就把他杀了?"
"对,还有那个老畜生,他又醉醺醺的回家,给我要钱,还打我,小囡都没有了,我还怕什么,大家一起下地狱吧!"
了解事情的真相后,林妧拿出纸笔,将事情写在状纸上。
"你杀了人,无论怎么样,也难逃一死,但是,我能帮你做一件事。"
孟好女一脸呆滞的抬起头,她还有什么需要别人帮的?
"我求知府大人判你与他合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