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陈子昂一个人回去了,回去之前,他又吓唬小翠,若是三少爷再出什么事,她的命也别想要了。
小翠战战兢兢的看着陈子昂,以她对大少爷的了解,大少爷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之前她听她娘讲,府里管马车的丁老头,因着他儿子赌博,欠了很多债,后来丁老头他儿子打起主子家马的主意,这事被大少爷知道,全然没有顾及丁老头在这做了几十年,不仅把他儿子送官,而且丁老头也被打了好几大板,差点就没命了。
从那以后,府里人更加怕大少爷,知道大少爷是个不念旧情的人,但从那以后,府里人也规矩多了。
当天晚上,小翠差点以死明志,不管林妧怎么劝,小翠都说,她要跪在外头保佑三少爷平平安安,福大命大。
唉,或许这就是当下人的不易,他们的命从来就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
别看晚上他们还坐在一个桌子上用饭,看起来他们之间好像是平等的,实际上,主子跟下人之间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说句好听的,在府里当下人一辈子吃穿不愁,烈日炎炎不用下地干活,冬日里也不用挨饿受冻,百姓也有老百姓的好处,不用处处看人脸色,这都是自己选的,命也。
大山看见小翠一直跪在门口,他晚上爱起夜,有个女人在门口多不方便。
遂跟陈子鸣说,陈子鸣让大山把小翠轰走,他在这就想安心的读书,她在这跪一晚上,弄出来这么大的阵仗,多没意思。
"小翠,你站起来,回去睡觉啊,人哪能不睡觉,要不然明天没有精神,这样不好。"
听着大山关心的话语,看着大山一脸认真的表情,小翠有些意动,但她不走。
"不行,我跪在这是给三少爷赔罪的,我不会走的。"
大山摸摸鼻子,"我刚问过,你家少爷说了,让你回去,你要真想赔罪,那以后把饭做的好吃一点就好。"
"你问三少爷了?你为什么问他,你在关心我?"
大山挠挠头,这女人真奇怪,胡氏告诉他,女子柔弱,尤其是出门在外,更要保护好女子。
他不过就是想让小翠回去,没想那么多。
"对,你家少爷就是这么说的。"
小翠将头一拧,"我不信,我不走,你别骗我了,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而且你死心吧,我知道今天晚上我回陈府,你在路上暗中保护我,我心里也很感激,但是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小翠生是陈府的人,死是陈府的鬼!"
小翠在门口叽叽喳喳的说了一通,大山还听不懂,反正他跟小翠去陈府,是林妧让他去的。
屋里的人咳嗽一声,"小翠,本少爷让你乖乖回屋里睡觉,你要不听,明儿我就告诉大哥,你不必在这伺候了。"
听见陈子鸣这样说,小翠麻溜的站起来,一脸谄媚的朝着屋里,"是,三少爷,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睡觉,您一定要睡好,明儿我就给您做好吃的,给您补补。"
还补呢,陈子鸣翻个白眼,他好不容易把刚才晕倒的事忘掉,这家伙又在这说。
小翠等了半晌,没有听到屋里的人回答,她脚步踌躇,正想着要不要走,屋里传来一个清晰的字,"滚!"
完了,三少爷不会又生气了吧,吓得小翠一溜烟跑下去了。
大山好像又明白了一件事,像他刚才对小翠说那么多,小翠也不听,还不如陈哥哥一个滚字。
他决定,以后说话怎么方便省事怎么来。
一夜无梦,第二日林妧早早醒来,她惦记着做早饭,最近天气热,早晨容易吃不下,还得吃点爽口的东西才好。
刚到厨房,就看见小翠早早的在那里切菜,看见她去了,小翠指了指,一会要做的菜。
林妧看见旁边的灶上还熬着什么东西,问小翠那是什么。
昨天晚上陈子鸣说了,以后无论小翠做什么东西,都要先跟林妧报备,要不然就别做。
"哦,林姐姐,那个是我做的汤,用来给三少爷补身子的,你放心,这里头我只放了枸杞与桂圆,这个没事的。"
林妧扶额,这个小翠真的是,她没话说了,"昨儿冷大夫说,子鸣现在不用喝补的东西,只要正常从吃食里进补就行,大夫还说,不拒鸡蛋、鸡鸭鱼肉,慢慢来就好,小翠我知道你心里想着子鸣,慢慢来就好。"
昨儿小翠在外头,她没听见冷大夫的话,所以看向林妧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她爹当时生病,她娘就是煮的这个汤。
且不说枸杞跟桂圆多珍贵,要不是为了能攀上三少爷,她也不舍得用这两味珍贵的东西,这可是她娘辛辛苦苦一点点攒下来的。
"小翠,你忘了昨天走的时候,你家大少爷怎么说的了?还是说,你对自己的厨艺就这么有自信,若子鸣再出事,你能担待的了吗?"
三少爷再出事,你的命也就不用要了,这句话小翠记得最牢了,算了算了,她也不逞强了,"林姐姐,这汤一会儿咱俩喝了吧,好不好?"
看着小翠这变脸速度之快,真当能屈能伸,林妧摇摇头,"多谢你的好意,我最近也有些上火,况且这么珍贵的东西,你留着慢慢喝吧。"
不喝拉到,正好她自己喝药,她平日里想吃桂圆,她娘抠的还不给,这次她能光明正大的吃了。
等人到齐,坐在桌子上用饭的时候,小翠说什么也不敢再跟他们一桌了,小翠有些惧怕,要是被有心人看见,她尊卑不分,跟主子做一桌,恐怕回府她还有挂落吃。
昨儿小翠跟大山挨着,大山脑子说机灵了,有时候人情世故还不太懂,"小翠,你怎么自己坐到那个小桌子上了?"
小翠白了大山一眼,她还真没看出来,这傻大个是真傻,难道她要说,她一个下人,没有资格跟主子做一个桌子上用饭?
虽然除了大山并没有人看她,她还是面带囧状,"没什么,你们吃吧,我习惯在小桌子上吃饭了,你们快吃吧。"
大山脑子一抽,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跟小翠做到一起,这一时间,小翠内心真的有些感动。
实际上,大山只是想起了上次跟小喜一起用饭,他很开心。
因为小喜把鸡腿都给他了,而且小喜吃的少,桌子上的饭大部分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吃的,不用跟人抢东西吃,他感到非常快乐。
这一天,小翠就想往陈子鸣身边凑,奈何陈子鸣压根不搭理她。
小翠昨儿听到三少爷为她求情,她感动的一塌糊涂,肯定是自己的长相吸引了三少爷。
用过晚饭,看见林妧与李然他们二人走出去了,小翠觉得这是一个好时机,她悄摸摸的走上二楼。
轻轻扣了扣门。
听得一个"进"字,小翠深呼吸推门而进。
"少爷,别人都出去了,我让您一个人呆着无聊,特地过来陪着您。"
陈子鸣抬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这小翠,脑子是抽抽了吗,他从未见过哪个女子涂胭脂能涂成猴屁股,偏偏她自己还认为自己很美。
陈子鸣憋着笑,"我不无聊,看见你我心情好多了。"
小翠眼睛一亮,略带羞涩的摸摸脸,声音矫揉造作,"三少爷,我是大少爷派来伺候您的,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都愿意的。"
说完,小翠凑的更近了,原来今天三少爷对她那么冷淡,是故意做给外人看的,内心里说不定也喜欢她,要不然怎么会一见她就笑呢?
"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翠突然有些扭捏,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虽然被她娘强行灌输了一些知识,但是她还是很紧张,紧张中有一些期待。
"您只要说出来,我就能做到。"
说着小翠把手放在胸口,一副我是被逼的模样,这模样着实取悦了陈子鸣。
"好,你果然衷心。既如此,那你就这副模样跑出去,在大街上喊一刻钟,就说,你想嫁人了,你是陈府的丫鬟,看有谁愿意娶你,若真有人回答,我做主把你许配了,省得你老子娘操心。"
小翠不可置信的看着陈子鸣,她不会是听错了吧!
陈子鸣点点头,"去吧,去街上问问,看谁愿意娶你。"
听着陈子鸣不近人情的话,小翠捂着胸口往后退了两步,一脸受伤,她不相信,为什么陈子鸣会这么无情,为什么?
这时陈子鸣收起那么玩世不恭的模样,冷着脸看向小翠,"呵,我竟不知道,一个小小的丫鬟这么有本事,十全大补汤你都能做出来,东西你从哪拿的?怎么了,穿成这样,这副打扮来找我,你不是什么都能豁的出去,如今又做这副姿态干什么?"
小翠万万没想到,陈子鸣这么聪明,单从大补汤就能推测出来,这背后有她娘的手笔,她就算死在这里,也不能连累她娘,让她娘丢了这份工作,她回到家也活不成。
小翠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三少爷,我错了,是我的错,我不该自作主张给您做大补汤。我不该痴人做梦妄想勾引您,都是我的错,求求您原谅我吧!"
说着,小翠朝自己脸上狠狠地扇了好几个巴掌。
"好,要我不追究也可以,你,替我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