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半躺在床上,眼巴巴的盯着门口,奉滕打什么主意她管不着,无非就是林妧的事。
但奉滕他想借她娘的手,算计林妧,绝对不行,奉滕有势力,不常在俞山镇,办了坏事,人跑了,而她娘是一直呆在俞山镇的。
"快来人呐,青果你个死丫头跑哪去了,外边有没有人呐,快来人……"
听着动静的钱姨娘想进去帮忙,奉滕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钱姨娘。
钱姨娘看清楚银票的上的数额,心砰砰的跳,她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但没有伸手要接的意思。
奉滕拧着眉看着钱姨娘,这不愿意?
"不是,奉公子,您想错了,左右您给我这么一大张银票,我拿着还不够担惊受怕的,万一被瑶瑶看见,我也不好解释,这样吧,等事成之后,您再把银票给我,怎么样?"
"好,果然上道,若此事真能成,我就把林宣接到青阳县,让他在县里读书,一切费用我全包。"
钱姨娘点点头,道谢之后赶紧去屋里了,林瑶的喊声、还有两个孩子的哭闹声,屋里乱糟糟的,听着就让人头大。
奉滕根本就没进屋里,看着旁边的那间书房,上回真是可惜,不过事在人为,他不信这次林妧还那么好运,踏着自信的步伐扭头走了。
钱姨娘进到屋内,林瑶探着身子,想看清她娘的表情,却什么也没发现。
"娘,腾哥他跟您说什么了?我是你闺女,您就算不跟外人说,也不能瞒着我,我现在在奉府走不出去,我不希望看着你进入困境,你可不能轻易的答应他什么,知道吗娘?"
"这还用你说,总之有什么事也不是你操心的,我这还没出去一会儿,怎么两个小家伙就哭起来了,你干啥了?"
听着两个小家伙的哭声,明显的后劲不足,声音还没有猫叫的声音大,真是可怜。
"我这不是怕您出事,这才把两个孩子闹醒,我在他们的胳膊上掐了掐,没事,一会儿就不哭了。今儿奶娘有事,请了一上午假,这两个小家伙闹腾起来,真不是我能管的了的,还得娘帮着我。"
钱姨娘在林瑶的鼻子上点了一下,怎么还跟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总归林瑶是担心自己,钱姨娘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抱起来哄哄小家伙。
希望你能平平安安长大,读书明事理,不要像你娘一样嫉妒正房夫人的孩子,毕竟正房可是县令的闺女。也不要像你爹一样,满嘴仁义道德,却干不出一件人事。
钱姨娘忧心的看着这两个孩子,总归各人有各人的命,她老了,管不到别人的头上。
……
正月十四这天早上,林宣先是去书房跟着李秀才练了两张大字,看着林宣写字非常认真,李秀才点点头,又让他背诵昨儿学的那篇课文。
"在上不骄,高而不危;制节谨度,满而不溢。高而不危,所以长守贵也。满而不溢,所以长守富也。富贵不离其……"
还没将这篇课文背完,就听见屋外有个小孩的喊声,"外祖,外祖父,外祖母,舅妈,你们谁在家啊,我来玩了,谁想我啦!"
肯定是张壮壮来了,林宣心里十分激动,看着李秀才不苟言笑的脸,他按耐住想要跑出的玩的心,"富贵不离其身,然后能保其社稷,而和其民人。盖诸侯之孝也。《诗》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林宣背的一字不差,李秀才点点头,原先还想考考他这篇是什么意思,可壮壮来了,就算提问林宣他的心思也不在这上边,便大手一挥,"去玩吧,晚上没事了想想这篇讲的什么意思,今天好好放你一天假,明儿我再提问。"
林宣激动的点点头,"谢谢阿翁,我一定好好思考,那我出去玩了。"
话还没说完,林宣已经跑的没影了,李秀才不禁笑着摇摇头,还是小孩心性。
突然看见前几日李然送来的画,想当初他教了那么多孩子,就属李然最有定力,最能坐得住,就算外边天塌下来也不关他的事,所以也就他考上了秀才。
林宣迈着小胖腿跑到堂屋,看见有个小黑孩拿着豌豆黄正往嘴里塞,"壮壮?你可算过来了,我都想想死你了。"
林宣自来熟的来到壮壮旁边,一屁股坐下了,手还不忘伸向那个装有豌豆黄的盘子。
这人是谁啊,他认识他吗,这么自来熟,还想跟他抢吃的,壮壮把盘子用胳膊一拢,将盘子牢牢盖住,还不忘偷瞄林宣,这个小胖子比他还胖,看起来是个能吃的,就这一盘了,他还得给他娘,他舅母剩点。
林宣一拍大腿,捂着心口,看起来十分心痛,"壮壮,你这样太让人伤心了,我都念叨你好几日了,你竟然还不认识我。按理说你应该喊我表舅。"
壮壮咬着牙看向林宣,这个小胖墩怎么回事,在这攀亲戚来了,他只有两个舅舅,还哪来的这么小个舅舅,"我不信,你瞎说。"
"是真的,我给你算算哈。我叫林宣,我大姐是林妧,你二舅是不是李然,那你该喊我大姐舅母,那我不就是你表舅,是不是?"
壮壮看着林宣,好像是的,他看看林宣,再看看在一旁偷笑的二舅妈,他俩长得真的有点像哎,"你没骗我?"
"没有,我还想着你来了带着我玩,我自己在这没意思,听我大姐说,你可厉害了,不仅不怕鸡鸭鹅,还敢抓鱼,我太佩服你了。"
"真的?"
林宣瞪着亮晶晶的双眼,表情真挚的快要举手发誓了,"真的,比天上的太阳还真。"
好吧,就按他说的是真的,壮壮对他的防备心刚放下,就见一个白胖白胖的肉手伸过来,从他盘子里拿了两块豌豆黄。
这个小胖子!说这么多,还不是想吃他的豌豆黄,他可太心机了,一点都没有舅母好。
看着两个小人你一言我一语,林妧跟李枚对视一眼,太可爱了。
林宣是白胖,壮壮成天在外边窜着玩,一张小脸黑黢黢的不说,没有林宣胖,壮壮是结实,像个有劲的小牛犊。
"大姐,你们走着过来的吗?姐夫最近是不是还比较忙?"
"我们俩没事,离得也不远,在家歇了这么多天,走着过来只当锻炼身体了,爹娘呢,他们怎么不在家?"
说到这,林妧也是不明白了,要说前几日从她家抓住李二蛋,那不就说明李二蛋说,山上有人参的话是假的,谁知道呢,这几日,胡氏每日还是拽着李父跟大山去后山,人参没找到,家里的野菜是不少,够人吃,也够鸡吃。
林妧将前几日发生的事简单跟李枚说了下,大体就说胡氏还是去后山找人参了。
村里人看着胡氏他们三个兴致勃勃,不禁摇摇头,李二蛋都说他是瞎编的,再说了,李家村在这住了一两百年,也只有李大盘一个人挖到过人参。
胡氏也不泄气,每日还在那一片转悠,其他人都快把那片掘地三尺了,早就没想头了,只剩下胡氏三人还乐此不疲,村里人觉得他们家想发财想疯了。
听着林妧轻描淡写地说李二蛋来他家偷东西,李枚的心都快揪出来了,二弟妹就是胆子大,"弟妹,幸亏你是个胆大的,要是我碰见这事,我早没了主心骨,不管怎样,你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唉,林妧哪有李枚说的那么轻松,她当时也快吓死了,不过看着眼前林宣活蹦乱跳的,缓了几日,好多了。
"大姐,壮壮跟林宣差不多大,林宣去年开始在镇上念书,还因着之前我爹捐过银钱,学堂免了他的束脩。我想着,以后别管考不考秀才,总归多认些字有好处,你咋想的,你想让壮壮啥时候去学堂?"
李枚也有些发愁,他也想让壮壮认些字,可是壮壮皮的很,在家老想跑出去玩,她天天在家忙的,根本没时间管他。
林妧转转眼珠子,小声的开口,"大姐,我想着,过了十五,祖父的私塾就开学了,你让壮壮在这跟着祖父学呗,我看着壮壮挺怵祖父,这样正好能管得住他。"
李枚自然有这个意思,之前因着壮壮小,觉得小孩子多玩几年,大点再念书也行,后来李然成亲,李枚怕把壮壮放在娘家,林妧心里不得劲。
没想到今天林妧主动的提了出来,李枚为自己想法感到羞愧,林妧这么好,她怎么能那么想。
"弟妹你说的也是,正好壮壮在这,我问问他。"
李枚看着两个小孩不一会儿就熟悉了,两个人趴在一块,小声的不知道在嘟囔什么,李枚大声的喊,"壮壮,娘问你个事。"
壮壮抬头看他娘。
"你看看林宣,也就是你表舅,人都上了半年的学了,会认很多字,还会背很多课文,要不然这次你别走了,跟着你外祖念书吧,行不行?"
听见让他读书的话,壮壮本来一张眉飞色舞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为什么,他不想学,他以前在这住着,听见那些拗口的话就头疼。
壮壮从椅子上下来,顺便也把林宣拽下来,"娘,一会儿再说,我跟表舅出去找外祖母,我都想她了,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说着,两个小胖墩牵着手跑远了,李枚在后头大喊,"你们俩不能去山上,听见没,在山脚下等着就行了,听见没张壮壮?"
"好,我知道了,我跟表舅一定不瞎跑。"
看着两人一会儿没了踪影,李枚扶扶头,一说让他念书,他总能给你打别别过去。
李枚也很头疼啊,别的不说,就连张大有也认识字,要不然他怎么跟别人算账,怎么到了壮壮这,读个书比登天还难。
"大姐,你也别头疼,小孩儿总得有一个适应的过程,下午我让林宣当着大家的面背几篇课文咱们夸夸林宣,看看壮壮羡慕不,咱们刺激刺激他。"
果然还是林妧有办法,壮壮成日里在家跟不上学的小孩疯跑,那他肯定坐不下去,要是跟着林宣,说不定还能收收性子。
壮壮带着林宣跑到河边,现在河边的水刚开化,还有一层薄薄的冰。
林宣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朝着水面扔过去,听得咔嚓一声,冰面裂了好几个大缝。
"壮壮,你看多不结实,咱们可不能踩上去,要不然掉进去就完了,这么冷的天,周围也没个人,肯定没人救我们,你听我的哈。"
壮壮点点头,他本来也没想着踩上去,他八岁了,又不是个傻子,这表舅什么都好,长得也好,声音也好听,就是太啰嗦了。
两人沿着河边一直往前走,突然听到一个微弱的呼救声,"有人吗,有没有人,谁来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