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诧异的看了眼丁一,"这是谁给你的信,还值得让我看?"
丁一面带微笑,"我刚才上街,碰见了李然,也就是之前大人问过我的那个李秀才,他跟我一路,为了让我看这封信,昨儿从俞山镇过来的是他娘子的姨娘。"
李县令打开信,信上的内容跟他想的差不多,方才师爷去审问钱姨娘的时候,钱姨娘把杀人的过程以及作案工具交代了,说的跟仵作的验尸结果丝毫不差。
唯一有疑问的就是,林妧。
按照林妧的说法,她是被钱桂花赶出去的,她根本就不知道奉滕早早就在钱桂花家。
钱桂花也是一样的说辞,生怕林妧看见奉滕,坏了好事,若照这样的说法,能说的通。
但车夫老赵还有另一套说法,说奉滕从始至终看上的就是林妧,奉滕去俞山镇的目的就是林妧,怎么会跟钱桂花产生纠葛。
丁一看到县太爷沉思,轻咳一声,把他从外边听到的小道消息告诉县太爷。
奉滕,为人心狠手辣,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而且心思深沉,更是风流成性。
听说奉滕家里的一妻一妾相继怀孕后,奉滕没少在青楼找姑娘。
丁一还打探到,奉滕有个毛病,他不喜欢年龄小的,觉得年龄小不好玩,就爱找年龄偏大的。
听到这里,县太爷明白了。
现在这件事青阳县的人已经知道了,他得赶紧处理,另一边,奉府的人也在不断给他施压,意思是钱桂花偿命还是小事,还奉府一个公道是大事。
县太爷也清楚,左右现在奉滕已经死了,万幸的是,他的小妾刚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听说杜小姐也临近生产,听说也是个儿子,反正儿子没了,还有孙子。
有奉老爷子在,奉府还能继续辉煌几年,再往后,就要看下一辈的了。
刚到午时,李然提着一个大饭盒在衙门门口等着,门口站着的还是那两个年轻捕快,看到李然又拿着东西过来,还想把他的饭盒打翻。
还没等他动手,刑捕头从衙门里走出来,看着年轻捕快的样子,摇摇头,真是教不会。
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代表的是衙门的脸面,怎么能说打人就打人,说弄坏别人的东西就弄坏呢?看来此人不能留了。
"你,跟我过来。"
刑捕头指着李然,李然看也不看两边的捕快,跟着刑捕头就走。
旁边的年轻捕快想拦,却被另一个年轻捕快喊住,左右刑捕头都让人进了,他们还拦个什么劲。
李然跟随刑捕头,一路上也没碰到什么人,很快到了大牢门口。
刑捕头对门口看着的人说了几句话,门口的人就让他们进去。
刑捕头走的很快,李然只能一路小跑跟着他,希望饭盒里的汤不要洒出来才好。
将李然带到林妧所在的大牢前,刑捕头看着太阳,"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有话快点说,别等我喊你出来。"
李然点点头,提着饭盒就往里跑,他想见到林妧。
李然走进去,首先看见的是张大有。
"姐夫?你怎么在这?"
李然十分诧异,怎么这件事跟张大有还有关系?
张大有指了指对面,"没什么,我当做人证带过来接受询问的,弟妹就在对面,你快给她说说话吧。"
李然扭头,看见了蹲在地上,挣扎着起来的林妧,她用上全身的力气,脸都红了,还是没起来,一旁的黄杏儿看着林妧太笨,搭把手把林妧扶起来。
"娘子,你的腿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都告诉我,我们想办法一起解决。"
林妧看见李然的那一刻,眼圈都红了,她趴在栅栏上,双手与李然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相公,奉滕不是个好人,他想占姨娘的便宜,还打伤了林宣,他是个禽兽,姨娘受不了,所以把他给杀了。"
真的是钱姨娘杀了人,李然看着林妧一脸无助,他十分心疼,这才几日未见,林妧的脸又小了一圈。
李然让林妧坐下来,他看到林妧的脚明显不适,从饭盒里端出饭菜,正好他拿的多,还把饭菜分给张大有一部分,让他趁热吃。
林妧看着饭盒里有热气腾腾的馄饨,又想起钱姨娘,姨娘做饭不好吃,但是馄饨做的好,她的眼泪差点又要落下来。
"娘子,你不要哭,天气寒冷,你快多吃一些,你身子骨本来就弱,再不吃点东西,你先病倒了,林宣怎么办?他指望谁?"
林妧点点头,自己不能倒下,还有林宣,她要好好的将林宣养大成人,林妧端起馄饨喝了几口。
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一个人,林妧将一盘糕点递给黄杏儿,黄杏儿也不客气,拿了就吃,她不傻,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两人又小声说了什么,黄杏儿也没心思听,她端着盘子去角落里坐下,慢慢吃。
眼看牢里一共四个人,三个人都在吃东西,唯有老赵一个人饿肚子,连一直跟林妧作对的黄杏儿都有吃的,他没有,他恨啊。
"那个谁,把那个饭让我吃点,大不了出去以后,我给你银子总行了吧!"
老赵对着张大有吆喝,张大有瞪着双眼,狠狠看了一眼老赵,你想得美,你这个老匹夫,一心想把林妧拉下水,还想吃李然带的东西,下辈子吧!
老赵在一旁咒骂,骂钱姨娘,骂林妧,还骂李然,总之,林府的人没一个好的,活该他们府出事,活该他们府落败。
张大有离得近,听了一脚踢在老赵腿上,他是个屠户,劲大,一脚就把老赵踢在地上,老赵害怕啊,张大有人高马大,要真打基础,他可不是对手。
可嘴里还是不停叫嚣,"你等着,等我出去,我一定禀告老爷,让老爷狠狠教训教训你。"
话虽如此,老赵挨了一脚,人却往角落里躲了躲,他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不跟这莽夫一般见识,顺便嘞嘞裤子,他太饿了,从昨天就没吃东西了,早上送饭的时候,又被官差用臭袜子堵住嘴,他好饿啊,别还没等出去,他饿死在牢里,可太亏了。
看着林妧吃了东西,李然又从怀里拿出他昨天买的药,他不知道林妧脚扭伤,要不然他就带点治跌打损伤的膏药,若有机会,他会让人往牢里再送些药。
林妧摇摇头,膏药她有。只不过,牢里太冷了,她不能动,呆的时间久了,她感觉全身被冻僵了一样。不过,这些话她没有跟李然说。
看着林妧被冻得通红的双手,李然坐在地上,一掀袍子,将捆在膝盖上的护膝解下来,小心翼翼给林妧系上。
"相公,给了我,你不冷吗?"
李然摇摇头,这个傻丫头,什么时候了,还想他,"你吃饱喝足有了精神,你好,我才好,听明白了吗?"
林妧点点头。
听着外边的人喊了一声,时间到了。
李然最后走的时候深深的看了一眼林妧,"娘子,你好好的,咱们的县太爷最是个公平公正的人,你一定能平安无事的出去,相信相公。"
林妧看着李然的身影消失在那个门后,她有些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步,姨娘为了她,这次豁出去性命,甚至林宣,林宣伤的那么严重,稍有不慎甚至都醒不过来,都是为了能让她好好的生活,那么,她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自李然走后没多久,就看见来了好几个官差,把他们从牢里拉出去,黄杏儿对着其中一个官差抛个媚眼,"小哥儿,请问咱们这是去哪?"
刑捕头看见了,黑着脸对黄杏儿说,"你给我老实点,要不然一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