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身形一顿,这女人说话怎么这样,真不知道他是求救还是撒娇。
为了不惹上麻烦,李然站在原地思考片刻后,扭头看了一眼那女子。
女子心中大喜,脸上一片坨红,这个书生长得可真好看,她就喜欢这样的,故她拧起眉头,捂着胸口,"求求公子了,请公子救奴家脱离这个鬼窝。"
李然飞快的点点头,"好,我这就去喊人救你,你可不要乱跑,免得一会儿找不到你!"
说完李然拔腿就跑,别看他还端着木盆,盆中的水是一点没洒。
女子看着李然仓皇逃脱的身影,嘴里咒骂一句,跺跺脚,看着人模人样的,怎么是个怂货!
李然回到屋里,越想越不对劲,方才那名女子虽在干活,身上穿的还是夏布,夏布轻薄透气,穿到身上凉爽舒适,一般人可穿不起。
还有,方才他若没有看错,那女子头上还带了一只银簪,银簪后边坠着什么东西,好像是蝴蝶?肯定价值不菲,他之前想替他娘子买簪子,碰见过那样式的,比一般的还要贵好几两。
越想李然越觉得这里头有陷阱,他不过一个名不经转的秀才,有什么是别人能看得上的?李然十分疑惑。
"相公?相公?"
林妧看着李然端着木盆站在房门口,忍不住喊了他好几声。
被林妧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路,李然端着木盆来到床边,让林妧净手。
林妧看李然额头冒着虚汗,掏出手帕为他擦了擦。
"相公,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李然握住林妧的手,好一会儿才松开,"娘子,你先洗手洗脸,我慢慢说给你听。"
林妧按捺住心里的不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好。"
水还温热,林妧拖了袜子,将脚放在水盆里,两只洁白的脚丫交叠,感觉一天的疲惫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刚才碰见了一个女子。"
林妧抬头静静的看着李然。
"方才我去厨房打热水,厨房里的那个女人对我说,让我救救她。"
林妧脑子一抽,"那女子多大岁数了?长得如何?"
说完林妧有些后悔,李然不过就是跟人说了句话,她在这问这干什么!
李然皱着眉摇摇头,"看她年龄应该跟娘子你差不多大,长什么样我没注意,只注意到她穿戴不俗,头上戴的银簪应该不便宜。"
连人家戴的什么簪子都瞧得一清二楚,还没仔细看呢,男人,哼!
"娘子,她方才说,让我救救她脱离这鬼窝,这不是官家驿站吗,怎么是鬼窝呢?我想不明白。"
"那你怎么说的,你有没有救那个女子?"
李然拍着胸脯,有些后怕的说,"我说我去喊人救她,赶紧跑了。越想越觉得不对,娘子看我穿着打扮不像个有钱人,她让我救她有何目的?"
林妧看着李然的模样,什么目的,若不是求财,难不成是相中了李然的美貌?反正什么人都有,若是果真如此,也不稀奇。
"我想着,咱们这样着急赶路,为的是考试,我不想在途中惹上是非,所以就急忙的跑了,娘子会不会怪我冷漠无情?"
林妧拉着李然的手,你该庆幸你没有搭理那个女子,虽说这是在驿站,到底也是荒郊野外,万一发生不测,那谁也救不了。
她之前听她爹说过不少鬼故事,驿站、空庙还有荒野里的人家,其中不乏女妖怪吸食人的精气的奇谈。
不过后来,她爹还说,世上哪有什么妖精鬼怪,不过是有些人利用人们害怕的心理,编造的一些故事罢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鬼有什么可怕的,它只存在于人们的想象中,人心才是可怕的。
"相公,我觉得你的做法非常正确,咱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乡试,再说了,若那名女子真的想要求助于人,为什么偏偏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帮忙,这是驿站,来往的官员那么多,她不找,非得找你,事出反常必有妖。相公,咱们不想了。"
李然反握住林妧柔若无骨的手,他娘子真体贴,不但不说他,还安慰他。
随后,林妧洗漱完毕,李然打开房门,走出门没两步,就把水泼到了地上,现在院子里没有一丝光亮,黑黢黢的,远处传来阵阵风声,就像一个吃人的怪兽,在暗中隐藏着,李然赶紧回到屋里。
回到床上,搂着林妧,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而被他搂在怀中的林妧却没有睡意,因着白天她在马车上睡了很长时间,还不困。
为什么那个女子偏偏让李然救她?难不成正好李然去了厨房,她有机会跟李然说话?
不对不对,林妧将这一猜测打翻,要是那女子没机会跟别人说话,她怎么会戴那么昂贵的簪子。
虽然李然长相不俗,可是,看他一个大男人亲手去找热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个穷求生,起码不富有,没有小厮。
难不成真的看上了李然的样貌?所以想趁机跟李然说说话,甚至期待李然能够带她走?
也不是不可能,若那女子貌美如花,说不定哪个书生相中她就真的带走她了。
林妧还比较好奇,他们来到驿站,天没有黑透,驿站已经没有饭食了,院子里小厮不多,婆子却不少,跟别的驿站有很大的不同。
毕竟驿站在荒郊野外,一般很少女人来这里做活。
林妧想着想着困得不行,她打个哈欠,慢慢的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早晨林妧是被外边的声音吵醒的,估计到了吃朝食的点,驿站一日三餐都按时按点提供,这点甚是不好,但在别人的地盘,那只能是别人说了算。
林妧拍醒李然,早点起来,能吃上热乎的米粥,晚了,只能啃几个包子,他们在路上本来就光吃干粮,这样对身子不好,吃点带汤的东西好消化。
他们两个起来后,李然又赶紧拍拍隔壁的门,陈子鸣跟大山两个人睡得死沉,还没起。
等他们都起来后,四个人连带着车夫,他们一起去了大堂内,排队去领了朝食,正好有个大桌子,他们六个人能坐下。
大部分人跟他们一样,都想早早用了饭,继续赶路。
吃着吃着,隔壁桌的交流吸引了林妧的注意,说话的人正好跟林妧斜对着,所以他的话,一字不落的进了林妧的耳朵里。
"你说,大孟去哪了,一晚上了,我都没看见他,这小子难不成遇见了什么好事?"
"你没见?你俩不是一个屋吗,你没见我们更没见。"
那个男人嘿嘿坏笑两声,"放心吧,大孟这小子有福气,昨儿他口渴,说要喝水,水壶里没水了,他去厨房打水,谁知道这一去就再没回来。"
"啊?不会出事了吧!"
"你小子别瞎说,大孟才不会出事,在这荒郊野外的,他小子艳福不浅,你们可还记得昨儿晚上吃饭,有个厨娘对着大孟抛媚眼?"
"记得记得,怎么了?刘兄?难不成他俩……"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咱们不说了,咱们没他的福气,快点用饭吧,人大孟不知道吃什么好吃的去了。"
听着隔壁你一言我一语,李然也往林妧那边靠了靠,想要听得更清楚。
听着那人一夜未归,李然跟林妧两人对视一秒,都在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担忧。
随即李然催促大家快些吃,吃完快些赶路,争取能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驿站。
他们吃完,拿上行囊,等着车夫驾车过来,这时候一个小厮一脸惊恐的跑到院子里,指着驿站后的半山坡,"死,死人,那里有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