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府书房!
夕阳的光透过窗棂,斑斑驳驳。
恍惚间,有种尘封重启的时光之感觉!
诸迁摸着黄花梨的书架,上面虽然一尘不染,他却依然能感觉出岁月中的无人问津。
曾几何时,这是他和他闭门读书的地方。
榕城府,是老夫人的娘家。在他很小的时候,被父亲遣回来住过一段时间。
远离京城的繁华;
远离声色犬马的贵族圈。
那时的他,一心科举。
有凌云壮志,有少年芳华。
现在回想起来,原来当时匆匆,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
重要的只是--
他们都还活着!
诸迁在书房的太师椅里坐定,面具缓缓摘了下来。
父女俩有相似的眉眼。
他用凌厉的目光看向诸水悦,“你是谁?”
三个字出口,水哥心底里竟打了了激灵。
诸迁眼睛里带出的世故与老辣,绝对不是诸水悦能匹敌的。
水哥稳了稳,终是实话实说:“我是诸水悦,也不是诸水悦!”
只是短短的接触,水哥的判断却十分的真实。
诸迁绝对不是一个容得下欺骗和谎言的人。
如果今天她撒了谎,那她必须用一生去圆这个谎,且不能漏出一点点的破绽。
否则在他父亲的目光中,必定无所遁形。
这太累了!
诸迁:“哦?怎么说?”
诸水悦:“我有诸水悦全部的记忆,但同时我也有另一个人全部记忆。一个不存在与这个世界人的记忆。”
诸迁看着她,他在审视。
诸水悦抿了抿唇,“我知道我这样说,会让你匪夷所思。但我不想骗你。而且我身上流的确实是和你同样的血脉。咱俩长的很像,不是吗?”
诸迁:“你怎么会有另外一种记忆的?”
诸水悦:“落水以后就有了,我也不知道。”
水哥觉得,有些事还是不要说的太明白的好。
否则,难保不会吓着自己老爹。
诸迁:“你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也是那个记忆里的?比如烟草?”
诸水悦点头。
“不完全。我觉得总体上应该算是我聪明,所以才会因地制宜的发明很多东西。不然换一个平庸一点的,就算是有记忆,也未必能做成我这个样子。”
诸迁认真的听着,脸上的神情已经变了几变。
“聪明嘛?倒是有点儿!但聪明的过头了!”
诸水悦愣了一下,老爹刚刚还阴着一张脸打探她的底细;
转脸阴郁散去,脾气却起来了。
什么情况?
按照以往水哥对付教导主任的经验~~
她怎么都觉得接下来将有一场如海啸席卷般的政治思想教育!
教训她?
那是不是说明,自己已经从刚刚的危机里走出来了?
可她怎么觉得火坑跳出来,又逼近了苦海呢?
咽了口唾沫,她脱线的笑笑:“嘿嘿……聪明总比不聪明,好点儿……吧。”
诸迁瞪起眼睛:“逆子顶嘴!我在信里不是告诉你,在我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吗?你没看见?”
诸水悦又咽了咽唾沫:“我……我不是怕焕生跑了吗?他真的太厉害,这次跑了,再抓他就难了!”
诸迁冷哼:“那你抓到了吗?”
诸水悦:“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我……”
诸迁:“明明答应了不会擅自行动。为什么答应了,却又做不到?阴奉阳违,自以为是!这是小聪明!”
诸水悦:“我……我不是发现了罂粟吗?爹,你不知道,那个东西有多厉害!它能将人控制在股掌之中……真的,无论什么人只要上了瘾,叫他往东,绝不敢往西。你赶紧在朝中彻查吧,不然要出大事……”
“啪!”
诸迁大力拍在桌案上,带动着茶杯,哐啷哐啷直响。
立在门外的薛牧羽和栾誉,耳朵趴着门边。
他们刚刚全被诸迁挡在门外。
薛牧羽:“场公这是发火了?”
栾誉苦着脸:“大火!”
薛牧羽:“通常他发这么大的火,会怎样?”
“咔!”
栾誉手抹脖子,做了个杀的手势。
薛牧羽小心肝一跳,“虎毒不食子。悦儿好歹是亲女儿,他不会……”
栾誉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继续在这里守着。
薛牧羽:“你去哪里?”
栾誉:“找救兵!”
薛牧羽:……
……
诸水悦:“老头儿,有话好好说,拍什么桌子?况且都跟你说了,我已经不是你以前的我了。用不着你吓唬我!”
水哥从小就跟自己的亲爹感情生疏,这个时代的诸水悦跟自己的父亲也是不亲。
今天相当于水哥和诸迁第一次见面,上来就质问。
好容易质问完了--
这又上演三娘教子了?
呸!
这爹当的还真便宜!
水哥反应过来,立即就叛逆了!
纵然她有错,可也不用着这个大风刮来的爹,来教育自己!
诸迁:“老头儿?不论你芯子里究竟是人、是妖、还是神仙。留着我的血,我就是你爹。”
诸水悦:“现在知道认闺女了?早干什么?再说,你讲讲道理好不好,这次若是没有我,你知道焕生是谁呀?”
诸迁嗤的发出冷笑:“讲道理是吧。那你又知不知道焕生是谁?他的实力究竟如何,真正的底细又是什么?”
诸水悦抿了抿嘴,她突然发现,自己对焕生了解的真的不算多。
忽的她想起来,赶紧献宝似的报告。“哦,焕生,他是夷人。他掳走我的时候亲口承认的,他要回草原。我猜应该他在草原地位不低。你看,我这次行动,也并不是全无收获!”
“啪!”
诸水悦原本以为说出这种隐秘,自己应该可以从脱困。可谁知诸迁却拍了桌子。
“还死不悔改!还觉得自己很厉害。今天我不教训教训你,你以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说着,诸迁对门口的影卫大声喊:“开祠堂,请家法!既然是我诸迁的女儿,活该受一受这诸家祖传的,青藤杖!”
诸水悦彻底懵了,打探出了焕生的底细,却要挨打?
水哥跟前世那个冠冕堂皇的老爹虽然不亲,但也不会撕破脸。
从小到大,她可是一个指头都没挨上他的。
怎么换个时代,换个新爹。
第一次见面,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