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浩空:“奇怪吧。刑部那个也说自己是焕生。”
薛牧羽眉头皱了起来。
两个焕生?
真假焕生?
抓错了吗?
还是……
“用刑了吗?”
祝浩空:“他都烧成那个样子了,用什么刑,会比他现在还疼?”
薛牧羽点头。
祝浩空,“没办法。再让他养两天把。人在被疼痛折磨的时候会胡言乱语也不一定。”
他询问薛牧羽,“卫场司抓的那个慧静什么情况?可有突破?”
薛牧羽瞥了他一眼,“这话你不该问我,该去问场公大人。”
祝浩空哈哈笑着:“我哪有那个胆子,要问也是我们头儿去问的。”
他意味深长,“你昨晚可是去了诸府的,就没点什么消息?”
薛牧羽:“祝浩空,烟嫣那次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会去榕城府?”
祝浩空:“自然是我们头派我去的,说是能挖到静林的大鱼。我刚开始还真以为是你呢。”
薛牧羽:“何文澜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祝浩空:“你可不要小瞧我们明鉴司。我们也是可以和卫场司抗衡的存在。像我们头儿和诸迁那种层次级别的人物,信息渠道比我们想象的多得多。”
薛牧羽:“你们信息错了。这件事我会写折子参你,等着降职吧。”
祝浩空一愣,“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不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吗?如意庵不是都帮了你们的吗?”
薛牧羽不再理会他,径直往前走。
祝浩空紧紧跟着:“你把话说清楚啊?你要去哪啊?”
……
江南八九月间,正是热的时候。
许多富贵人家选择避暑不出门,而诸水悦却日日忙的脚不沾地。
她重新改装了马车,尤其在车顶上加了隔热层,又放了冰桶。
在日日耗费大量的冰块的保障下,诸水悦马不停蹄的穿梭于各种工程之间。
先是步行街那边,正紧张的施工。
她要求所有的工人,在正午的时候,必须休息乘凉。
工棚里必须无限制的供应绿豆汤解暑;
除此之外,她还要求将糖和盐按比例兑进水里,给工人们随时饮用。
当成是一种功能性饮料。
每日的饭菜也十分的丰富,每顿都有一荤两素。另外还按工时发放高温补贴。
可即便如此,仍旧有工人中暑。
她这次来,就是为解决这个事情的。
刚刚她去了,位于工地上的医务所。
古人对身体的重视程度远远比不上现代人。
别说体检,就是生了病也是拖着等自愈。一般工地上有了什么外伤,都是随便找个什么破布包一下,药也不涂。
为此诸水悦请了一个小郎中,每日管他吃住,月底再给二两银子。
请到了这里坐诊,专门给工地上的人看病。
为此她还出钱卖了各种医疗用品和常备的药材。
从医务所出来,她的眉头就拧的很紧。
古代的人十分淳朴,并没有什么劳动法、工伤的概念。
再热的天也坚持着干活。
他们总觉得,东家给了这么好的待遇。若是不多出些力气,就对不住。
还有就是怕,万一自己偷懒了这么好的营生被别人顶替了,可怎么办?
于是乎,今天又有两个人被从工地抬了下来,一个是脱水,一个是中暑!
负责工程的监理的尉迟竟生被叫到了诸水悦跟前。
他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身短打。
早就脱去了刚来时的一脸书生气,整日和工人们混迹在一起,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人也瘦了。
他以前并不是学这个的,是几次乡试不中,为了糊口不得已跟亲戚学了这个。
却没想到极为有天赋。
这是他第一次自己出活儿,就是这么个庞然大物的工程。
说也奇怪,他以前对这种泥水匠的日子从心底里抗拒,总觉得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想着再攒攒钱,就再去考一回。
可自从来了这里,忽然就觉得他以往的想法差了。
他的未来并不是只有读书这一条路的。
大小姐每天都来,或者跟工人们讲讲笑话,或者聊聊她又想到的,对工程的什么新想法和思路。
也说不出,她究竟说了什么、干了什么……
可往往就是她一两句话,一两个指令,就能让大家鼓足了一身的干劲儿。
许多人都说,能来这里工作,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吃住都是好的,主家也是好的。
从来都没听过,主家给请了个大夫专门在工地上守着,为他们看病。
隔三差五,还要求每个人都去号个脉,检查**体。
这哪里是来干活的,分明就是来享福的。
而作为施工总负责人的尉迟竟生,更是觉得自己比这些工人幸福感还加了一倍,因为他实现了我价值。
这个词也是大小姐教的。
大小姐从来不阻止他有一些稀奇的想法,甚至是鼓励他多想多看。
而且一旦做了什么好的改造和设计,会第一时间得到大小姐的表扬,同时马上应用在实际工程里。
看着自己的设计,给工程带来便利,他的心就仿佛吃了一顿山珍海味,被成就感撑的满满的。
在这里的日子,虽然累、虽然难,但是每天,他都精神抖擞。
刚刚他正在指导这里的工人,怎么用轴承和吊索。
这也是大小姐设计的,方便极了。
来到诸水悦面前,他行了礼。
“大小姐!”
诸水悦让冬杏从车里倒了一碗冰镇酸梅汤给他。
“你们这么干不行,工程要顾及,但是人命更重要。”
尉迟竟生咕嘟咕嘟喝完,拿袖子擦擦嘴。
“大小姐,没事。大家吃的好,睡的好,干劲儿足着呢。几只队伍,较这劲儿的干。几个队长都嗷嗷叫,谁也不想落了后。不是晕倒了,你叫谁谁也不下来。”
诸水悦在工地上用了前世的激赏机制,将工程的队伍,分了五支。
在工棚里每日悬挂工程量比赛板,获胜的队伍不仅每日晚间多加一样荤菜一小坛酒。
还能将流动红旗,挂在自己的工棚外面,这就是荣誉。
一群大小伙子,都是要脸的年纪,谁愿意承认,自己比谁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