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秦墨辰失神，秦忘竟也露出了恶毒又冷酷的笑。
“秦总。”他也学着过去的秦墨辰，挑着最恶毒中伤的话对他说：“其实我最痛恨的人也不是你，而是我自己！”
“我恨我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妈咪的生命里！”
“我恨我自己，当初妈咪在监狱里时，我为什么要存在的那么顽强！”
“我恨我自己，因为我的存在，才让妈咪成了任你宰割的鱼肉。”
“如果可以……”
孩子的脸上浮现一抹虔诚和不符这个年纪的悲凉：“我真希望当初在妈咪得知我的存在时，就毫不犹豫的选择将我割舍掉！”
这样……
妈咪就不会为了他一而再的跟秦墨辰纠缠不清。
是他成了妈咪奔向自由与幸福的累赘！
“阿忘，别说了，不要再说了……”秦母忍不住，抱住了孩子哭出声。
为什么他小小年纪却要和笑笑一样，承受这么多？
秦墨辰看着他，此刻，他忘记了反驳，忘记了一切情绪，只能怔怔看着他，看着这个不过五岁的孩子，凭借自己的话语，在他心上生生戳出了一个大洞。
“好了好了。”
季白打破了这样沉重的氛围。
他暗暗叹息，看着秦墨辰怔愣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墨辰，你还是先跟我过来一下吧。”
闻言，秦墨辰的意识才逐渐回笼。
他复杂的看了眼秦忘，而后转身，知道季白叫他离开一定是有事想跟他说，所以当即跟着季白离开了。
“说吧。”来到办公室，他直奔主题。
季白靠在椅背上，左右摇晃着：“我就是想问问你，秦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不肯给她做手术吗？”
顿时，秦墨辰陷入了沉默，没有说话。
这让季白都不禁露出了讥嘲的冷笑。
秦笑到底是倒了几辈子的霉，才遇到了这么一个心狠自私的男人。
“她会不会死。”秦墨辰这时开口，却是问出了这样一句，令季白都不禁爆粗：“秦墨辰你是不是个男人？”
“秦笑上辈子到底是欠了你多少，竟然让你这样对她！”
听到这话，秦墨辰眯了眯眼，却难得保持着冷静，只是看向窗外：“季白，我在你们所有人的眼里，都是这么冷心冷情的吗？”
“这我不知道。”
季白冷笑：“不过至少你对秦笑，是从来没有过心的。”
其实连他都看不懂了。
说秦墨辰喜欢秦笑，他却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将秦笑逼上绝路了。
要说他不喜欢秦笑……
可是，秦笑每次出事，他为什么又这么紧张？
听到季白都看不过去的愤怒声音，秦墨辰怔了许久，却是突然笑了，带着所有人都看不懂的悲凉，但他却依旧是问：“要是现在暂时不做手术的话，她会不会死？”
原本季白有所缓和的情绪不禁又崩裂了。
秦大爷还是秦大爷！
果然够狠！
“暂时还不会死。”季白满目讥嘲：“不过，手术要是不及时，说不定秦笑以后……真的可能变成个傻子！”
刹那间，万箭穿喉。
秦墨辰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想到那个清绝冷艳的女人，最后竟沦落成彻彻底底的痴傻患者，他的心又愈发的不受控了。
“秦墨辰，你可要想清楚了。”
季白一字一句的提醒着他：“现在你对秦笑铁石心肠，但倘若有一天，你突然回首看往事时，你就会发现，你到底欠了秦笑多少！”
“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后悔。”
顿时，秦墨辰胸腔宛若遭到重击。
又是这样的话！
他欠了秦笑多少？！
都说是他欠了秦笑的！
他们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能看到浮在海岸表面的东西，他们又有什么立场这样说？！
“我知道。”秦墨辰没有掩饰语气里的烦闷，直接站起了身：“既然不会死，手术的事就再考虑一下。”
门外，伴随着这句话的响起。
秦忘整个小小的身体都难以克制的发凉发颤。
这样冷血残忍的男人……
怎么会是他的父亲？！
听到那渐近的脚步声，秦忘却在这一刻，眼神突然变得狠厉又清明，转身就瘸着腿快步跑进了旁边的病房，直到秦墨辰离开。
秦忘从另外一边绕回病房。
他刚在床边坐下，秦墨辰就走了进来：“你刚刚去哪里了？”
“拍片。”秦忘冷冷应道，看向秦墨辰无比讽刺：“秦总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腿摔了可拜你所赐。”
秦墨辰抿唇，经历先前那一出，此刻他不想和这个孩子争执。
他更不想承认的是——
竟对这母子二人产生了愧疚之意。
“妈咪！”这时，秦忘也没工夫和他对峙，看着秦笑逐渐睁开的眼，满脸紧张：“你没事吧？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秦笑木讷呆滞的目光。
她呆呆的看着雪白墙顶，这让秦忘很是不安：“妈咪，你说句话，阿忘真的很担心你。”
孩子逐渐带上哭腔的声音令秦笑怔了怔。
“阿忘……”她转头看向秦忘，许久才说：“我没事，没有不舒服。”
“妈咪，你吓死我了。”
秦忘今天流的泪，比他这四年总共流得泪还要多。
闻言，秦笑依旧愣愣的，好像深陷在什么情绪里出不来一般。
一边的秦墨辰见此，皱起了眉，心底竟有些惶恐不安。
“妈咪？”秦忘不禁担心。
但是这时，秦笑的声音很轻很轻的响了起来：“阿忘，我刚刚，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秦忘和秦墨辰皆是一怔。
见状，秦忘不禁爬上了床，靠着秦笑肩膀似乎给予着彼此安慰，他配合着问：“妈咪，你梦到了些什么？”
“梦到了什么？”秦笑喃喃。
最终她却只是摇头：“我想不起来了，可是，梦里我好难过好难过……”
说到这，秦笑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
她看向了秦墨辰，眼中情绪很是茫然：“我记得，梦里有他。”
秦墨辰心尖骤然一颤。
他看向秦笑，眼里有震惊，有慌乱：“秦笑，你想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