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振山瞪了王德贵一眼。
腮帮子都咬紧了几分。
那眼神是数不尽的厌恶，“你身为公社主任，与恶霸沆瀣一气，助纣为虐！也给我绑了！带回县里，一并严惩！”
对待这种人渣，刘振山是毫不留情。
“是！”几个如狼似虎的队员立刻上前，拿出麻绳。
将早已吓瘫的陈彪，还在挣扎咒骂的陈癞子。
哭爹喊娘的麻杆儿等人，连同面如死灰的王德贵，捆粽子似的捆了个结结实实。
看着这群昔日骑在头上作威作福的恶棍被捆翻在地，如同待宰的猪羊，祠堂门口的村民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青天大老爷！”
“万岁！”
“刘队长英明！”
“……”
欢呼声笑声交织在一起，在黄泥塘村沉寂了太久的夜空中久久回荡。
刘振山转过身，看向赵为民和王有为。
脸上严肃的表情缓和了几分，带着一丝赞许，“赵为民同志，王有为同志？我听李铁牛说，你们就是支援我们黄泥塘村的同志？这次，多亏了你们！”
赵为民和王有为赶紧上前。
“报告刘队长，支援建设，保护群众安全，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也多亏了李铁牛几位乡亲冒死报信，还有乡亲们团结一心，才能等到您来。”
刘振山用力拍了拍赵为民的肩膀，又看了看魁梧的王有为，“好！好样的！有勇有谋，临危不乱！是两条好汉！今晚的事，你们立了大功！详细情况，我们回县里再慢慢说！现在，先安顿乡亲，救治伤员！”
他目光扫过地上那两个被打断腿的村民，眉头紧锁，“卫生员！快！先给伤员处理！”
县大队的卫生员立刻提着药箱跑了过来。
村民们也自发地开始帮忙，抬人的抬人，找门板的找门板。
祠堂门口乱糟糟一片，闷热潮湿的羊城五月夜，连蝉鸣都透着一股子烦躁。
“轻点！轻点！这边腿断了！”
李铁牛爹哑着嗓子指挥，几个汉子小心翼翼地把地上呻吟的二狗抬上门板。
二狗疼得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子往下滚。
“栓柱也伤了腰！慢着点抬！”陈秀莲的声音带着哭腔，但手上一点不含糊，麻利地撕开布条给栓柱胳膊上一道深口子做简易包扎，血糊糊的一片。
“活该，让他们没骨气！”
二狗跟栓柱就是投向的那两人。
现在受伤了，却没多少人能看得起他们。
“水！谁有水！”卫生员是个年轻小伙，额头上全是汗，打开药箱的手都有点抖。
刘振山队长眉头拧成了疙瘩，看着地上两个血葫芦似的村民。
又扫了眼被捆得结结实实，丢在墙角像死狗一样的陈彪一伙。
尤其是手腕还吊着的陈癞子，那家伙正用怨毒的眼神偷偷剜着赵为民和王有为。
“刘队长，”赵为民抹了把脸上的汗凑近一步，声音压得很低，“表彰啥的真不用，咱俩就是响应号召过来支援建设的普通同志，介绍信还是托了老战友的关系才办下来的，就想踏踏实实做点事，不想太扎眼。”
王有为也赶紧点头，魁梧的身子微微弯着，显得很恭谨，“对对刘队长，咱东北那旮沓来的人生地不熟，就想低调点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功劳是乡亲们的，是李铁牛他们拼死跑出去的，还有您来得及时！”
刘振山锐利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了扫，带着审视。
赵为民眼神坦荡沉稳，王有为虽然看着粗豪，但话里话外透着股实在劲儿。
他沉吟了一下，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功劳是谁的组织上自有公断，该记的功一个也跑不了，这不是讲客气的时候，你们临危不惧组织群众，拖住陈彪这伙恶霸为县大队争取了时间，这就是大功一件！我刘振山眼里不揉沙子！”
他顿了顿，看着两人还想推辞，大手一挥，“这事没得商量！不过……”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祠堂和惊魂未定的村民，“眼下确实不是论功行赏的时候，先把伤员安顿好，把村里这烂摊子收拾了，你们俩，”他指指赵为民和王有为，“跟我回县里详细汇报情况，天亮就走！”
赵为民和王有为飞快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无奈。
刘队长这作风，真是雷厉风行，油盐不进。
“刘队长，”王有为眼珠一转，凑得更近了些，脸上堆着憨厚的笑，“汇报肯定配合，不过您看能不能跟县里打个招呼？表彰啥的真别弄太大动静，另外，咱俩初来乍到就想找个清静点的地方踏踏实实搞生产，您看能不能给咱批块靠山脚，人少点的荒地？咱有力气，自己开荒，绝不给组织添麻烦！”
“批地？”刘振山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王有为会提这个要求。
批地不是小事，但这两个立了功的同志。
要求似乎又很实在，就是想避开风头安心干活。
“这个……需要研究。”刘振山没有立刻答应，但语气缓和了些，“先回县里把情况说清楚，地的事我记下了。”
正说着，被捆在墙角的陈癞子突然挣扎着抬起头。
他猛地冲着赵为民的方向嘶喊，“姓赵的你等着，别以为抓了老子就完了，我姐夫在县里……”
“闭嘴！”押着他的队员狠狠一枪托砸在他后背上。
陈癞子顿时像被掐住脖子的鸡，只剩下嗬嗬的抽气声。
但那双怨毒的眼睛，死死钉在赵为民身上。
王有为眼神一厉，几步跨过去蹲在陈癞子面前。
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捏住他那只完好的左手手腕，“癞皮狗，爪子不想要了是吧？再敢瞎叫唤，老子把你剩下这三根好指头也掰下来泡酒！信不信？”
陈癞子痛得脸都扭曲了，看着王有为那凶神恶煞的眼神。
剩下的话全憋了回去，只剩下惊恐的呜咽。
周围几个被捆着的喽啰，更是吓得缩成一团。
刘振山皱了皱眉，但他没有出声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