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冬妮娅包扎好之后，赵为民瘫坐着喘着粗气。
冬妮娅则是直接躺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
看来是已经疼得脱力了！
就在这个是偶，王有为的呻吟微弱得几乎被风声盖过。
“冷……”
听到王有为的声音，赵为民精神一震。
他赶忙爬到了王有为的身边，“王队长，你醒了？”
王有为的眼皮剧烈地颤动了几下，仿佛有千斤重。
他极其费力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眼神涣散、空洞，如同蒙着一层厚厚的灰翳，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对上赵为民那张胡子拉碴、被火光映照得有些狰狞的脸。
“为……民……”他嘴唇翕动，吐出的字眼模糊不清，带着浓重的气音。
赵为民紧绷的心弦猛地一松，差点瘫软下去。
他抓住王有为冰冷僵硬的手用力握紧。
试图传递一点热量，“你他妈吓死老子了！感觉怎么样？”
“冷……骨头缝里……都冷……”王有为的声音微弱。
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磕碰得咯咯作响。
意识回归，带来的是更清晰，更深入骨髓的寒意和全身关节肌肉被冻透的剧痛，“水……水……”
“能说话就好！能说话就好！”赵为民赶紧将早就加热好的水，一点点喂到了他的嘴边。
王有为这种就属于是脱水，一次性不能喝太多的水。
只能是一点一点的将水送到他的嘴皮子上。
许久未尝过水的味道的王有为，在嘴唇上沾了点水之后，他疯狂地舔舐着。
另一边，冬妮娅也被这边的动静惊动。
她挣扎着从剧痛后的虚脱中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全是冷汗，肩头被厚厚桦树皮包扎的地方依旧隐隐作痛。。
看到王有为睁开眼，她紧绷的嘴角微微向下扯动了一下，不知是庆幸还是牵扯到了伤处。
她咬着牙，用没受伤的手臂撑起身体，挪到火堆旁。
将那些烘烤得差不多的衣服，麻利的穿上。
不知道为啥，又或许是适应了。
刚才跟赵为民在一起的时候。
自己还能勉强接受，脱了衣服。
但王有为醒来后，她就有些不自在了。
刚醒来的王有为看到赵为民光溜溜的，又瞄了眼冬妮娅。
随后他的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你……你们这是干啥了？是不是趁着我昏迷之后……”
紧跟着，他艰难地挤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赵为民先是愣了愣，紧跟着看了看自己。
紧跟着他也是哭笑不得，“衣服都被河水浸湿了，不脱下来烘干，等着被冻死啊？”
王有为嘴角咧开弧度，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现在冬妮娅的伤口处理好了，王有为也苏醒过来了。
是时候得考虑如何去诺维卡，怎么跟接应人联系了。
在毛子国拖得越久，风险越大。
他们还是得赶紧回国才行！
冬妮娅早已背过身去。
火光勾勒着她紧绷的侧影，耳根处一抹可疑的红晕在苍白的底色下格外显眼。
她没吭声，只是用力拉紧了衣襟，仿佛要将刚才那瞬间的尴尬彻底裹藏起来。
洞内一时只剩下火堆燃烧湿柴的“滋滋”声和洞外风雪愈加狂暴的嘶吼。
那风像发了疯的巨兽，卷着雪粒子狠狠撞在洞口的花岗岩上，发出沉闷又令人心悸的“砰砰”声，整个石窝都在微微震颤。
刚升起的那点“立刻动身”的念头，被这大自然的绝对威压无情掐灭。
“操！”赵为民狠狠骂了一句，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洞口那片翻腾搅动的灰白，“这鬼风！”
”他烦躁地拨弄着火堆，又添了根半湿的粗柴，腾起的浓烟呛得他自己都咳了两声，本就微弱的火苗挣扎得更厉害了。
“咱们明天无论如何也得出发了。”穿好衣服后，冬妮娅总算是开了口。
毛子追兵还没停下来搜查他们。
在这儿停留越久，他们风险就越大！
王有为闻言，身体明显松弛了一些。
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长长吁出一口带着白雾的气。
“明天看吧。”赵为民点了点头，“今晚肯定是走不了的。”
说着蹲回火边，像一头焦躁得不行！
“咳咳……”王有为这个时候咳嗽了一声，撑着坐起身子，“这回……真他妈是阎王殿门口转了一圈……为民……”
说到这儿，他舔了舔嘴唇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来。
赵为民知道他要说什么，这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肯定是说不出感谢的话来的。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冬妮娅蜷缩在阴影里的背影。
“对了。”冬妮娅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接应咱们的人是有暗号的。”
“暗号？”
“对，叫做，伏特加换二锅头。”
听到这个暗号，赵为民跟王有为都对视了一眼。
随后是忍俊不禁。
记得他们来之前，跟阿列克谢的暗号就是香蕉榴莲。
心说这安排暗号的人，也是奇葩。
“伏特加换二锅头……”不过赵为民还是低声重复，像咀嚼着每一个字的重量，用力点头，“明白。”
“这暗号你知道不就好了吗？”王有为的身子靠在了石壁上，“跟我们说干嘛？”
“保不齐……”
她说了三个字，也顿了顿。
赵为民听完之后，瞬间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保不齐啥时候就死在这儿了。
毕竟到诺维卡还有很长的路。
路上但凡发生了什么危险，那不就没人知道暗号了吗？
王有为没有理解他说的意思，“怎么说话支支吾吾的？”
“没事！”冬妮娅摆了摆手。
时间，在寒冷、疲惫和紧绷到极致的等待中，被拉得无比漫长。
每一次风声的骤然拔高，都让三人的心脏猛地揪紧。
洞外是狂暴的自然伟力，洞内是三个伤痕累累的灵魂与一盏随时会熄灭的生命之火。
大家都在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只等着机会到来，然后吹响回国的嚎叫。
不知道为何，明明长途跋涉了这么久。
但三个人都没有困意。
大家什么话也没说，就盯着中间那团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