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初秋的天气,已有一丝丝的凉意,宫殿里的碧湖水两边参天大树林立,湖水渗人刺骨得很。
沈彤被就救上来的时候,气息微弱得像是没有了生命。
湖边跪满了太监和宫女,一片瑟瑟发抖的低压着脑袋,断断续续的低泣声穿到沈彤耳里,奈何她整个人像被万斤重铅紧扣着往下沉,湿哒哒的刘海贴着光洁的圆额,一双月牙长睫微微颤动,无论如何都睁不开。
恍惚间,似乎有一双贴钳钳住她的双肩,猛地一阵吃痛,肩膀快要被夹碎,上半身突然离地,靠到一个人的胸膛里,沈彤痛得睁开眼,刚好对上男人从上而下俯视的眼神,略带阴郁,又夹着一丝寒冰。
男人面如皎月般冷清,寒星的眸子,抿着的薄唇,玉墨色的鹊尾冠束在头上,额前有些许凌乱的发丝贴着,不断有水滴落下,淡蓝色的长袍上湿透发着潮气,虽然浑身湿透,仍难掩贵雅气质。
赏心悦目。
见怀里人醒过来,他忽然俯身向下,薄唇靠近沈彤耳边道:“跳湖这种把戏你也拿得出手,嗯?”
男人声音极低,一开口的磁性让沈彤差点酥麻了骨头,却同时带着渗人的寒意,直入心脏,让人忍不住发抖。
沈彤控制不住哆嗦了一下,身边的环境让她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穿越了。
男人见她不应,手上力度加重了些,沈彤马上嘤嘤回道:“我,我没有。”
“没有?”
男人低沉笑出,右手从肩膀改握到沈彤右腰,一下用力把她往自己怀里靠,骨节分明的五指慢慢地在她的腰部,寸寸收紧。
沈彤吃痛,眉头紧皱一起,自己在这个男人怀里被死死扣住却不敢哭喊出声,痛疼却使得眸底慢慢凝聚了水汽,像是一片清澈大海,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现在知道怕了?”
娇弱的美人在怀,欲哭还休的模样没有令男人起半点怜香惜玉之情,反而加重手中力度,苍劲有力的手节透过湿透的衣裳,温度传到肌肤上,似乎还感受到指腹上的茧。
这到底是怎样回事?
忍不住的,沈彤害怕极了,在眼眶里盈盈的泪珠簌簌落下。
“我不记得了,发生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娇弱的声音从沈彤苍白透明的樱唇中吐出,软软糯糯中带着一丝丝害怕求饶的味道,好似一只小猫儿的叫声一样。
“嗯。”男人满意地撤开右手的力度,冷冷地道:“不记得就算了。”
男人的左手抬起来,抚上她的脸颊,拇指指腹磨蹭着她的泪,轻轻地拭去,只是指腹的老茧磨得沈彤娇嫩的皮肤生痛,眼泪一边拭掉,一边痛得不断流出,似是怎样都拭不完。
“怎么哭个没停了?”男人皱起剑眉。
沈彤一听男人不悦的声音,浑身一震,压着唇,生生把眼泪逼在眸框下盈盈转动,像是委屈极了的小孩子。
男人低声轻笑,悠悠地站起身子,四周仆人皆跪在数米以外,看不到男人刚才欺负沈彤的动作,自然也听不到他们的对话,看他的表情,还以为他是在对沈彤温柔地说着安抚的情话。
男人脱下自己的长袍外套搭在沈彤身上,一把横抱起她,淡漠地吩咐到:“郡主落水了,快去请皇上来辉彤宫。”
“郡主,辉彤宫。”
这五个字好似炸弹一样在沈彤的脑海中炸开,那不是昨天在躺在床上看的那本书的内容,原来自己是穿书了。
书中女主是大康定国公独女,康年二十年,定国公战死沙场,她母亲思念过疾不久也撒手人世,因此作为定国公府的独苗,她被当今皇上认作义妹,封为定康郡主,礼数上比起皇子更尊贵荣耀,养成了骄纵跋扈,我行我素的性格。
十五岁生辰宴上,对炎国遣派前来祝贺的凌王世子萧简一见钟情。
萧简是凌王嫡子,颇受凌王器重,刚过弱冠之年,战绩非凡,最为人乐道的就是三年前在朝海岭那一战。
定康郡主沉沦萧简,一面央皇上赐婚,一面不断找机会对他百般勾引,终于在一天午后,萧简把她困于斑驳的梧桐树下,树影绿叶斑斑,萧简紧箍着她的细腰,在她耳边低喃:“跟我回大燕吧。”
没多久,她便在大康跟着萧简去了燕国。
但是回到燕国后,萧简似乎忘记有她这个人,只有在晚上床笫间缠绵时,才会给与她一点点的温度,定康郡主也是个有性格的,萧简忽视她,她便恢复了在大康时的日子,日日与世家公子饮酒作乐,恣意洒脱。
但是萧简却不允许自己的世子妃这般做派,于是派人把她囚禁在后院,一囚就是一年。
定康郡主不哭不闹,就这样静静地在后院过着日子,数着庭院梅花的朵数,最后,在岁末的时候,萧简来了。
他穿上了在大康时,把她锁在梧桐树下的那套长袍,迎着点点的冬阳慢慢走进来,眉眼和当年一样仍然俊美,很容易让人回想起当天树下的吻,那时候如蜜的心情。
他递给她一杯酒:“彤彤,喝了吧。”
毒酒全部灌入定康郡主的腹中,萧简冰冷的指腹抹去她嘴边的血丝,望着她仍然七彩流转的眼眸,笑得讥讽。
“是你自己非要嫁给我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