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千静突然格外讽刺地笑了,“如果真的要细算这笔账,我更加觉得自己做的没错,你要自找麻烦,我也不会客气。”
人说完这些砰得摔门,擦干将落未落的眼泪,面孔冷峻地走回去找聂凉。
别墅里,男人斜靠在沙发上,情绪平复了许多,几个医生还在窃窃私语,愁眉不展。
管家走过去小声将几人叫去一边,问道:“少爷现在怎么样?”
其中一个医生摇头,“按说这几天是已经稳定住了,也恢复地很快,然而现在突然之间又反复,我们也没办法。”
是今天突然出现的男人的事情,聂凉一定又觉得他是来抢走凌落的,就像他所以为的那样。
聂凉突然间抬头,四下找凌落,“人呢?她在哪儿?”
仔细瞧过,都不见人的影子,刚平静下来的情绪又突然间有了强烈波动,孙千静赶忙走过去,将要起身的聂凉给拦下。
“大少爷,凌落小姐在医院里,她现在需要休息。”
聂凉拍着自己的头,很是难受,“我这是怎么了?”
孙千静勉强笑笑,“你这段时间太累了,如果可以还是歇歇吧。”
男人笑了笑,“我不能歇,不能停下来,所有人都在看着我,我犯一点错就会被人无限放大,他们肯定又要说闲话。”
为什么凌落就是永远带着敌意,分明是个可人的姑娘。
他在外面的压力那么大,好不容易回来,可以和她躲在自己的世界里放松,然而凌落却根本不领情。
聂凉不顾孙千静的阻拦,毅然去了凌落的病房,这里还是过去那般模样。
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浅色调的装饰,桌上的杂志和花,以及惆怅苍白的女人。
“你还在生气?”他淡淡开口。
凌落静默几秒才抬头看去,男人的眼睛有些红血丝,下巴上被纱布包裹着,能清楚地想象到,女人一样的皮肤上清楚的牙印。
干涸血迹在脖子上还没来得及清理,晃着人的眼。
“屠方岷该打,我没有意见,今天是我不对,这样的道歉,你满不满意?”
聂凉怔愣愣地呆立在原地,语调苦涩,“是你伤害了我,可是现在怎么看起来,倒是我犯了天大的错?”
凌落讨厌他这样,讨厌温柔起来的聂凉,坏就坏到彻底,好就好到没有缺点,又爱又恨是对人的折磨。
看到可怜孤独的聂凉,凌落觉得心在揪痛,她想不通,同一个人居然只在转眼之间,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让人觉得他可怜,发不出脾气。
“我想我该静一静,天不早了,你回去早点睡吧。”
凄清眼睛里有着不舍,然而还是转身落寞离去。
聂凉平静下来,没有狂躁地直接要和凌落发生关系,而是展露出他的绅士风度,直接离开。
也没有计较他下巴上的伤。
凌落将门打开一部分,看着聂凉离去的憔悴身影无限惆怅,烦躁不安地躺回去,翻来覆去很晚才睡着。
聂凉因为下巴上的牙印,只能谎称摔倒碰伤,暂时推迟了在剧组的安排,难得空闲地留在家里。
守着的人得了命令,并没有强行留下想出去的凌落。
她在一众保镖的跟随之下回到别墅里,在宽阔的草坪上,男人冷清地眺望不远处的美丽景色。
凌落知道这个地方的房子全都价值不菲,是K市的神奇地段,可以算作繁华都市里的世外桃源,能在这里拥有一栋别墅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不仅仅是有没有钱的问题。
她清清嗓子,“你的下巴还好吗?”
聂凉微微一笑,经过一晚上的安静睡眠,他现在的心情很是不错,没有发火,也没有烦躁的苗头。
“问题不大,修养几天就好了。”
凌落苦笑,她居然有愧疚感,对这个发起怒来冷漠无情的男人有愧疚感。
到底哪一个才是聂凉,霸道狂傲又腹黑的,还是眼前的温柔翩翩公子?
难道她真的情商太低,连有过最亲密接触的男人的性格,也看不懂?
“你不是要学开车吗?我的司机今天闲着,让他教你,或者你乐意的话,可以让我来。”
他满心期许地盯着凌落泛着柔和光泽的眼睛,等着女人像外面的人那样说,可以。
即使不欣喜雀跃,答应一声也行。
凌落淡淡摇头,冷漠而疏离,“司机教我就好,谢谢。”
之前买的那辆车已经被送了过来,是黑色的经典款。
外形并不出众,但安全系数超高,即使没有学过驾驶的人,只要记忆下具体的操作方法,出行也不会遇到危险。
设置路线后,遇到红灯可以自动刹车,前后左右有障碍物也会自动做出反应。
凌落坐在车里,司机先生滔滔不绝,说着这辆新车的好。她偶尔礼貌性点头,眼睛却总忍不住看向站在车外的男人。
聂凉倾长的孤寂的身影,他身上的气质别人轻易模仿不来,没有多年的修养不会有如今的感觉。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下巴上纱布的白色,直直落在凌落心底。
她微微叹息,对着司机一笑,就开始在巨大的场地上试用她的新车。对她来说,拥有一辆配备超高端的车子几乎没有想过。
过去那么多年里,她一直只知道努力工作,要足够好才能配得上司宸,他才会回心转意,弟弟也会过上好日子。
凌落很久没有见过那个孩子了。
她在开车的时候走神,车子在靠近聂凉的时候自动刹车,停了下来。
“你在想什么?”聂凉走到她身边,悲凉说道。
凌落摇头,“什么也没想,就是觉得自己有点笨。”
聂凉孤傲的脸庞上展露笑容,“你朋友没有伤到要害,过几天会没事的。”
凌落低垂着眼睛没看聂凉的脸,苦涩一笑。聂凉还真是对别人严格,对自己宽容。
打了人随随便便就能过去,如今这般模样,估计也是觉得自己做的不对,拿来打圆场的吧。
“我说过他该打,自甘堕落、不争气就该打。”她说的话似乎是原谅之词,然而语气却冷硬到彻底。
聂凉沉默的眼睛里闪过受伤,看着她光泽内敛的车子停在自己面前不再动,知趣向后退了几步,留出空地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