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厉承渊也没待在家里,出门去找沈君屹了。
俩人在他们常待的会所。
包间里,厉承渊连续吸了两根烟,眼底的也阴郁跟心里的忧愁依旧没散去。
沈君屹告诉他,“你以前重伤留下过病根,烟酒还是少沾吧。”
厉承渊涅灭烟头,放在烟灰缸里,靠着沙发的椅背看向沈君屹。
俊脸在包间昏黄灯光的映衬下,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只听嗓音显得格外沙哑暗沉:
“你有什么法子,能祛除人身上的纹身吗?差不多有五六厘米那么长。”
沈君屹蹙眉,紧盯着厉承渊。
“谁纹身了?”
“你就告诉我,你能不能祛除。”
沈君屹哼道:
“这很简单啊,用药水洗一下就好,如果是特殊墨水纹的,洗不掉的话可以动手术,切除那块印记,找块皮肤给补上。”
厉承渊神色变了下。
所以是能祛除的?
他抬起头看向沈君屹,“行,回头我让她准备一下,去医院找你给她手术。”
沈君屹好奇,“谁啊?”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你也早点回去吧,宁初既然怀了,就好好对人家。”
厉承渊丢下话,迫切地回家跟苒苒说祛除她后腰下纹身的事。
但想到今晚的苒苒似乎去了叶家。
驱车回家的途中,他给苒苒打电话。
等了许久,对方才接。
厉承渊问:“苒苒今晚回来吗?回来的话我现在过去接你。”
苏苒苒离开,为的就是不想打扰厉承渊追求他自己的幸福。
给他跟云婵足够多的空间。
她没想到厉承渊还会负责地问候她。
她淡淡道:“我跟朝朝在这边已经睡下了,不回去,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一听她不回来,厉承渊有些失望。
却也还是忍不住提道:
“那你明天有空吗?有空的话我们去趟医院可以吗?”
苏苒苒不解,“去医院做什么?”
厉承渊实话说:
“君屹说你身上那种纹身可以动手术祛除,而且还不会留疤,我们让他帮你把那字祛除吧,明天一早我过去接你。”
他想,苒苒应该也不愿意有那样的纹身在身上的。
尽管她承认过,她喜欢上了西门烈焰。
可想到苒苒为自己生下三个孩子,又受了那么多的苦。
他还是想要多为她着想。
哪怕最终不会挽回苒苒的心,却也想让自己问心无愧。
苏苒苒沉默。
所以厉承渊还是很在乎西门烈焰对她做的任何事。
包括曾经发的那些视频跟照片。
他或许也觉得她很脏。
那么脏的她,怎么配得上他呢。
苏苒苒心口涩然,绷着脸上的表情沉声说:
“我不想弄,那样会很疼,何况明天开始我就要回公司上班了,也没时间。”
听到她拒绝了,厉承渊胸口添堵,极力劝道:
“用不了多长时间的,做了手术估计几天就能自由活动了。”
“厉承渊,我们又不在一起了,你何必管我身上有什么,不早了,早点睡吧。”
苏苒苒挂了电话。
靠在床头,手不自觉地摸向后腰下的纹身。
回想起当初西门烈焰让人纹上去的时候,她趴在床上动弹不得,无力反抗。
西门烈焰跟她说,以后她就是他的专属,也是唯一。
她要是再敢不听,就让她永远也见不到自己的孩子。
所以她承受着那份痛,接受了这个纹身。
这也是她的耻辱。
但在不知道希希下落之前,她不会祛除这个纹身。
只有希希平安回来,确保不会落到西门烈焰手上,不会受到西门烈焰的任何威胁,到时候她会亲自用刀子剜下那块肉的。
厉承渊看着苒苒挂断的通话。
听着她坚定地说出不会祛除的话,他觉得他的行为十分可笑。
苒苒都跟他说过,她爱上了西门烈焰。
他也同意了分手。
现在却要求她祛除那个纹身。
苒苒那么爱那个男人,怎么会祛除呢。
那可能是西门烈焰留给她的唯一念想了。
厉承渊凄凄地笑着。
有些恍惚,一不留神差点把车子开撞上护栏。
好在他反应够快,立即避免了悲剧的发生。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
但是云婵还没睡。
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放着一个盒子,好像又在豢养她的蛊虫。
厉承渊不懂那种东西,只觉得可怕又神秘。
明明没喝酒,身子却有些发颤,脚步踉跄地往楼上走。
云婵看到他,立即过去询问:
“厉先生,你没事吧?”
厉承渊摆手,“我没事,你怎么还没睡?”
云婵叹气说:
“暮暮求我很久了,非要让我教他养蛊,虽然这东西传女不传男,但我可以破例一次,反正我出了村子,不用顾虑那么多。”
厉承渊蹙眉,收起了回房的打算,转身径直朝着客厅走过去。
“这东西小孩子养不会有什么伤害吧?”
云婵跟在他身边。
“想要蛊虫听话,是要用自己的血去喂养的,不过用不了多少,每次一两滴就好。”
厉承渊走到茶几前,弯腰往盒子里的虫子看。
那是一只又白又胖的虫子,像蝉宝宝。
他有点不敢相信,“这东西就是那种让人神志不清的情蛊?”
云婵笑了。
“当然不是,这是普通的蛊,只能控制一个人短暂的意识,但它还是个宝宝,起不到任何作用,最少也得养三年以上才会听话。”
“并且,养熟以后它会变异,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厉承渊还是觉得神奇。
自从苒苒中过蛊以后,他就有翻书籍在网上了解过。
这东西神秘得很,不是任何人都能控制得了的。
看向云婵,他说:“你还是不要教暮暮了吧,他太小,我怕操作不当受伤。”
云婵很为难,“但是我答应他了,你放心,这个对他是没任何攻击性的。”
厉承渊又不好再说什么。
云婵留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他看得出来,儿子很喜欢她。
云婵对孩子也很好。
做什么都特别积极。
想着是暮暮自己要学的,他总不至于去干涉吧。
那样暮暮会讨厌他。
直到现在,他还没听到暮暮喊过他一声爸爸呢。
厉承渊妥协了,“行吧,只要不伤害到他就行,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云婵收起盒子,浅笑,“好的厉先生。”
第二天一早。
苏苒苒在叶家用过早餐,先送朝朝去学校后,自己就跟着父亲和叶深一起去公司。
她有大半年不在公司了。
需要熟悉了解一下这段时间公司的实际情况。
来到总裁办公室,叶深跟她讲解了所有项目进程和后续发展。
苏苒苒只拿过一本项目书,告诉叶深:
“哥,我就负责这个项目就行,其他的还是你来负责吧,总裁这个位置你也好好坐着,不用让给我。”
“我其实就是想有份工作做着,心里才不会想那么多。”
她拿着项目书起身,“我去现场看看项目进展。”
叶深没阻拦她。
苒苒现在状态不太好,确实不宜做太多事。
等她状态好点,要是还想回来坐这个位置,他这个当哥的会让给她的。
一整天,苏苒苒都在外面了解项目。
甚至一连好些天,都借口工作忙,没有再回跟厉承渊的家。
两三天厉承渊以为她真的振作了,想要好好工作,就给她足够多的时间。
但是三四天后他就觉得苒苒是故意的。
这天他下午接了朝朝暮暮,亲自赶去叶家。
结果又得知苒苒出差了。
去隔壁市,要三天才回来。
厉承渊知道苒苒在故意避着他。
他不明白苒苒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是说好的一起生活,好好养育两个孩子吗。
她现在又总是不回家算怎么回事?
厉承渊亲自给她打电话。
对方接了后,声音很冷淡地问:
“你怎么出差不跟我说一声?你这一走好些天不回家,你知道朝朝暮暮心里会多想吗?”
苏苒苒沉闷着没回答。
她太想希希了。
就想一直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想多接触一些新的事物,多认识几个人。
这样转移了注意力,脑子里就不光只是希希了。
“你在哪儿,我现在开车去接你。”
南城距离隔壁市并不远,开车也就两三个小时。
厉承渊觉得,无论如何都得把苒苒接回来,多大的项目需要她去外面两三天。
有些话,他们必须要说清楚。
不然三天两头不回家,自己过自己的,还不如彻底分开。
免得让人心里不舒服。
苏苒苒的声音里,听起来还有些力不从心。
“我忙完会回去的,这两天你多陪陪孩子吧。”
说着,她挂了电话。
这会儿她在开车,要去参加一个饭局。
还没到目的地,手机又响了。
苏苒苒以为还是厉承渊,挂上蓝牙耳机后有些不耐烦。
“我说了,我忙完就回去,你多带几天孩子怎么了?”
对方没回答。
苏苒苒看了眼手机屏幕,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她将车靠着路边停下,生怕是西门烈焰,急忙小心翼翼地又问:
“喂,是谁啊?”
“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江屿白的声音。
苏苒苒神经一紧,忙追问:
“江屿白你还活着,我的希希呢?你有看到她吗?你把她抱出来了的对吗?”
江屿白是偷渡过来的。
身上除了朝朝需要的一箱药,什么都没有。
没有身份的他,不能在这个国家自由活动。
所以他需要有权势的人帮他弄个身份。
他也是费了很大劲儿,才拿到苒苒的号码,确定苒苒是平安到了南城的,他才放心。
但是这会儿听苒苒问起希希的事,江屿白又很好奇。
“西门烈焰没有把希希送到你手上吗?”
然而听到这话,苏苒苒悬着的一颗心还是死了。
她顿时就没了跟江屿白通话的勇气。
“你不是说,你会帮我把希希抱出来吗?为什么没有?”
所以希希还活着吗?
西门烈焰又在哪儿。
为什么一直不联系她。
苏苒苒越发觉得心急。
“对不起苒苒,我当时忙着去拿朝朝需要的药,就没去抱希希,我以为西门烈焰抱着离开了。”
听苒苒的语气,希希应该是没在她身边。
江屿白有些愧疚。
看着自己的处境,他又说:
“你能不能过来接我,我身上有朝朝需要的药,朝朝每三个月必须打一次,距离上一次打的那一针,只有几天就到三个月了。”
就是怕朝朝犯病,他才一个人抱着药,从边境越过千山万水,经过重重阻碍到达这边。
终于找到一户人家后,他用自己价值百万的手表,换取了一台电脑跟一部手机。
再利用黑客技术获得了苒苒的手机号。
苏苒苒没想到江屿白当初冲进城堡不是为了抱希希,而是去给朝朝拿药。
朝朝距离上次注射,确实马上就到三个月了。
想着那是朝朝的救命药,她没顾虑太多,驱车前往江屿白给的地址。
江屿白为了活命。
为了能正大光明留在苒苒身边,将部分药先藏起来。
身上只带一年的。
只有这样,厉承渊或许才不会将他赶尽杀绝。
不然全部把药拿回去,到时候厉承渊抢走了,他还拿什么保命。
苏苒苒抵达江屿白给的地址后,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她将车停在路边,推门进了农户家的院子。
随后才给江屿白打电话。
接到电话的江屿白,迅速出门。
看到苒苒真来了。
他喜出望外,双眸不自觉就红了。
只要苒苒活着就好。
她活着,朝朝肯定也是活着的。
只是希希没能被西门烈焰救出,那也太遗憾了。
江屿白疾步上前,站在苏苒苒面前,喉咙都变得有些哽咽。
“你跟朝朝能平安回到南城,真是太好了。”
苏苒苒盯着他打量。
个把月不见。
这人瘦得跟猴儿似的,普通的就跟一般农户没任何区别。
她抬手在半空中,“药呢?”
江屿白有些伤心,“你只关心药吗?就没想过我是怎么过来的?”
苏苒苒毫无波澜,亦或是还在在意当初他下药的事,不想跟他多说,转身回到车上。
江屿白丢下话,“你等我,我去拿药跟其他东西。”
没一会儿,收拾好就跟着苏苒苒上了车。
苏苒苒驱车走后,才又问:
“你怎么过来的?从城堡里出来的时候,真没看到我的希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