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礼还是举行了。
一切都是从简的，隔壁人家知道这里没了人，也就叮嘱孩子晚上不要乱跑，葛玉春时不时来询问要不要照顾。
张青知道，她是没有什么坏心眼的。这么问，是肯定知道她忙不过来。
张青也没想到，张母这么早就咽了气。
她还是挺难受的，也许，他们不回来，张母还能多活两天。
但是没想到，看到家里人，张母还这么早就没了。也许，她是知道自己没多少活头，才会对张父发火，想要引起张父的注意。
可惜，人总是要面临死亡这个问题。
魏匡时帮着张父处理，亲友还是要来奔丧的，只是他们家里人人际关系也不太好，也不会有多少人来。
这一点，张父是比较清楚的。
张大坤一直守着张母的棺木，没有出去过。里面冷冷清清，他靠着棺木，那苍老样子，不像是假的。
听说，张大坤的老婆已经去世了，要不然，也不会在这儿待着了。
张青倒是没有多少悲伤情绪，她和张母，也没有多少感情，张母去世，顶多就是感概一下，其他的情绪，还真不会有。
她和吴雅待在一起。
这村子里的有亲戚关系的，都来看了。
办酒席是应该的，张父之前就找了人来做酒席。
这还挺复杂的。
张青没管这些事情，要是不想在家里待着，就出去走走。有时候葛玉春和她会说一会儿话。
到去世后第三天。
张月才回来。
她接到电话的时候，以为病情不是很严重，所以先处理了厂子里的事物，这才坐飞机赶了回来。
她以为可以看到母亲。
但是没想到，回来人早就凉透了。
张月在火盆前哭的绝望。
她也是有身子的人了，张青把她扶起来，她抱着张青嚎啕大哭。
她让哈森先别回来，她回来看看情况，但是眼下，又有什么好让人家回来的？
她自己就可以解决了。
张月眼睛哭肿了。
哭到下葬那天。
丧礼结束，张青看到了张大坤。他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几岁，一点都没有以前的样子。
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他儿子赶回来看他，硬是要把他接到镇子上去，但是他不愿意，就非要在这儿待着。
儿子气的大骂，“你在这待着也没用！人都死了！死了也不是你的人！”
张大坤把自己儿子打了一顿。
他气愤儿子说出这样的话，身为自己的亲儿子，怎么也能不理解他呢？
张青看着他们吵架，也没有劝阻，毕竟拳头无眼。
不过，两人打架，也被所有人看到了。张青劝道：“大坤叔，你要是为了我妈好，就跟着你儿子走吧，你不能让她没了，还要承受村子里的冷言冷语吧？”
大家会被她有什么抵抗情绪？
张大坤捂着脸，眼泪落了下来，“我只是想给你妈过头七……”
“……”
张青不知道张大坤和张母之间发生了什么，她也并不想知道，“这件事，我爸会做，不需要你来。”
“大丫！怎么和你大坤叔说话的！”
张父看到两人争吵，叫住张青，“你进去休息。”
张青无奈，只得进了屋子。里面许多人在聊天。张月看见她进来，眼圈红了，“姐……”
“你现在怀了孩子，最好不要伤心过度。”
张青安慰，“人都已经没了，好好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妈，她也不希望你这样，是不是？”
“我……”
张月眼神有点晦暗，她知道，张青说的也是真的，要是她一直这么消沉，谁都会看不起，她更加会看不起自己。
她自己都是个很悲哀的人。
“姐，我知道。可是……”
她抹了眼泪，说出心中的疑虑，“那个大坤叔，为什么要守着我妈？他和我妈，到底是啥关系？”
这问题，张青还真不好说。
要是两人藏着心事，就这么直到死去，那也是值得人尊重的。
可是他们却偏要闹的所有人都知道。
这个让她无法理解。
“或许，他以前和妈是好朋友，太伤心了，所以才会这样。”
张青看向张月，“这些事情，你不要再问了，我也不是很清楚。”
张月咬着唇，没有再问。
晚上，张父和张大坤两人单独喝酒，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张父感谢张大坤，“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要不是你，我可能还真忙不过来。”
张大坤面上赤红。
“该说谢谢的是我……是我对不起你……”
张父又有什么可谢他的呢？
一切都是他不好。
“你和她，是什么样的感情，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我们结婚的时候，关系还可以，后来我去打工，她就变心了。到后面也没对我真的用心过，她心里，还是惦记着你的啊。”
张父是有点怅然。
张大坤低着头，苦笑了声，“我对她，不过是不算差，当初我在村子里混的还不错，你又是个种地的，要是她和你离婚，我们去城里，也不会叫人知道，但是，她为了孩子，没下这个狠心。”
“你错啊，就错在结婚的时候太听你爹妈的话了，她跟我说过，你们两个造小孩的时候，都有婆婆听墙角，提醒你不要太伤身体，每个月一次过那日子，一旦怀上就不来了，生了大孩以后，你没关心过她就去城里了，每次放假回来，也只是去你娘屋子里待着，有时候干脆就和你爹娘睡一个炕上了，你说你这男人，在她心目中是个啥样子？”
张大坤知道自己有错，“我嘛，最起码不亏待自己的婆娘，和她在一起了，也不让婆娘知道，对她也是尽力了的好。要了一个女人，要不对她好，那带她在身边干啥来？又不是养了条狗，只要喂饱了就可以。”
这话真是打脸张父。
张父一直觉得，他对张母够好了。
“我爹说，女人就是拿来糟蹋的，拿来伺候人的，不用当个人看，我以前也想和她离了，要不是我妈拦着，我不会和她继续过。”
张父心中有气。
张母那样的，离了婚，还能找什么好男人？
“她是怕离了，我女人又死了，她跟着我，让你们家脸面无光咧！”
张大坤摇了摇头，喝多了酒，也不愿意留了，“你啊你，这辈子，还是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