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
陈凡从公文包内拿出一双奶粉色的平底鞋。
这是刚刚去广场时,他发现秦潇潇穿着高跟鞋走路有些不太对劲儿,便意识到对方走了一天的路,肯定累坏了,所以特意偷偷买的一双。
看着那双乖巧的平底鞋,秦潇潇眼睛都亮了:“哇,太可爱了吧,居然还有小兔兔的装饰,颜色也是我喜欢的。”
“也不知道合不合脚,不过我看你的小脚丫挺小的,我买的三十八码。”
陈凡见对方如此欢喜,心中对于郭景耀交代的事情,也有了几分底气。
“你怎么知道我穿的就是三十八码的鞋?”
秦潇潇乐呵呵的将高跟鞋脱了下来,露出那双如玉葱般白嫩的小脚丫。
随即,她将陈凡买的那双鞋穿上,跺了跺脚:“很合适,一点儿都不挤脚。”
“你喜欢就好!”
陈凡从公文包内取出一个袋子,将秦潇潇的高跟鞋给装上。
在下车后,秦潇潇踩在地上蹦了蹦,宛如一个三岁女孩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水晶鞋:“好看吗?如果配上我那条裙子,肯定更好看。”
“原本鞋子就好看,穿在你脚上,就更好看了。”
陈凡的嘴巴也不是不会甜,为了能够哄好这位金主,他也是尽量卖弄自己的文采。
听见陈凡夸奖自己,秦潇潇更加开心,主动拉着陈凡的手:“快点儿去吃饭吧,就在三楼。”
秦潇潇的小手很细腻光滑,宛如羊脂玉般,让陈凡都有些不想松开手。
景雄新区的地标性建筑欣盛百货广场,一听名字还以为是菜市场门口的百货市场,其实并不然,而是一家集合餐饮、娱乐、超市购物一体化的商贸城。
上一次陈凡就跟着郭景耀在伍恒这位区委书记的带领下,前来视察过。
秦潇潇看中的那家火锅店,生意虽然好,但并不像昨天的麻辣烫那般火爆,里面还有很适合情侣约会的二人小包厢。
当秦潇潇听见服务员要带他们二人去情侣包厢,她也并没有反感,眼中全是对美食的渴望与垂涎。
在进入包厢后,秦潇潇一口气点了近十个菜。
陈凡并没有阻拦,只要秦潇潇开心就好,反正郭景耀拨了活动经费,不用白不用。
“陈哥,我只点了我喜欢吃的,你也点几个你喜欢吃的吧。”
点餐是用手机扫码点的,秦潇潇将手机推了过去。
陈凡摆摆手:“不用了,你点就行,我什么都爱吃。”
“跟志同道合的吃货在一起,是天底下最痛快的事情。”
秦潇潇嘻嘻一笑,完成了点餐。
趁着现在上菜的空隙,陈凡先给秦潇潇倒了一杯饮料后,这才试探性的询问道:“秦小姐,今天的视察结果怎么样?按照你们市场调研部的标准,你们公司来我们玉晨市投资的几率为多少?”
“是郭书记和伍恒书记让你来问的吧。”
秦潇潇虽然在生活中是一个傻白甜的形象,但并不代表她就真的会傻白甜。
陈凡的这点儿小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陈凡咧嘴尴尬一笑,算是承认了。
毕竟在这种聪明人面前,他并不善于撒谎。
秦潇潇抿了一口饮料,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
陈凡瞬间来了兴致,将耳朵竖了起来。
可没想到秦潇潇却只是给了他三个字的简单回复:“没希望!”
“没希望?”
听见对方如此果断的回答,陈凡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你们玉晨市的投资市场相比较其他富饶市区,其实压根就没什么太大的吸引力,你知道吗?其他市区能给我们提供的不仅仅只是政策上的优惠和扶持,还有市场上的拓展。最后这一点,也是我们集团最看重的。毕竟我们是生意人,有市场才能赚钱。”
秦潇潇很坦诚的讲解道:“我们前来投资,提供就业岗位,带动地方经济和建设发展,你们提供市场份额,这叫做反哺,互惠互利。可是...玉晨市的经济情况实在是拉胯,至于基础设施,虽然有高铁是加分项,但也只能算勉强合格。至于市场...说白了吧,我们还不如去你们省城投资建厂,或许还能争取一部分市场份额。毕竟现在竞争压力大,有了市场,我们企业才能做大做强。”
她见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话说得太直白,让陈凡一时有些难以接受,脸色有些难看。
所以她急忙安慰道:“不过你们也别灰心,此番我前来,也看到了你们玉晨市对投资商的热情和真诚。而且我们企业也有扶贫项目,说不一定我回去汇报后,我们企业打算将这个扶贫项目落到你们玉晨市呢。你应该知道,其实企业的扶贫项目,压根就不赚钱,甚至还有可能亏钱,这算是企业回报社会的一种方式。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先富带动后富,这也是我们诸多企业文化中,很有标志性的一个。”
“而且我们企业一共在五个市区建立了该扶贫项目,为当地的经济和建设发展带去了很深远的意义和实际作用。”
陈凡面露苦色。
因为他也算明白企业扶贫项目的弯弯绕绕。
其实企业刚开始启动扶贫项目时,纸面上肯定是亏钱的,但赚的是该市区未来的钱,同时也能落得一个好名声。
想要获得企业扶贫项目的市区,必须是潜力股。
也就是在未来该地区的经济发展起来后,能够给该企业带来一定的稳定收益才行。
以前就曾暴过雷,一些市级大领导为了粉饰自己的政绩,选择透支城市的未来,引进大量的扶贫企业,将城市的未来经济以协约的方式抵押给企业。
当地经济的确好过一段时间,但后来就开始走下坡路,而且还是无法逆转的陡坡。
当然了,这也不排除那些良心企业是真正的想要回馈社会,毕竟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就坏了全天下企业家的名声。
“那你这么说,玉晨市是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呗!”
陈凡苦着脸喃喃道。
刚刚还兴致哉哉的秦潇潇,见陈凡兴致不高,她也跟着有些不高兴:“难道就因为没有希望,你们就不打算继续接待我了?”
陈凡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欠妥,急忙摇头道:“秦小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在为我们郭书记而伤神。他费心费力的想要带动我们市的经济,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在想他知道的话,心里肯定会不好受。”
秦潇潇解释道:“我只是一个负责调研的,而且我也是把你当朋友,才把我的想法说出来。我的想法又不是我们企业的决定,既然余总裁让我过来,那表明他也是有心意在你们玉晨市投资建厂。”
“秦小姐,谢谢你的真诚,也谢谢你把我当朋友,我以饮料代酒,敬你一杯。”
陈凡急忙举起饮料缓解气氛。
秦潇潇举起饮料跟陈凡碰了碰:“既然我把你当朋友,你也别那么生分,还秦小姐、秦小姐的叫着呢?现在又不是在工作,叫我潇潇就行。”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陈凡笑着点头。
不多时,服务员就将菜肴和锅底端了上来。
秦潇潇早就饿了,并没有端着架子的意思,拿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
在吃完饭后,秦潇潇还真带着陈凡去足浴店按摩脚,好好放松了一把。
在接近九点钟的时候,秦潇潇这才决定打道回府。
期间,身为副市长的唐妙锦给陈凡打来电话,得知陈凡在景雄新区陪投资商的考察员时,并没有催促他,只是让他回市里后,给她打电话。
在将秦潇潇送到酒店,陈凡第一时间给郭景耀打去电话汇报行程。
对于秦潇潇所说的,投资压根就没希望这事儿,他并没有说,主要是担心郭景耀心里会不舒服,只是隐晦的向郭景耀表明,人家要的不仅仅只是扶持和优惠政策,还要市场份额。
这一点,郭景耀自然能听得明白,向陈凡表示明天市里和景雄新区的领导会开会研究一下,下午再与秦潇潇见面。
在挂断电话后,陈凡眼看时间也不早了,也没忘记给唐妙锦打去电话:“唐市长,您休息了吧?我刚回市里。”
“累坏了吧?”
唐妙锦贴心的慰问一番陈凡后,这才道:“我现在就在市人民医院的住院部,你赶紧过来吧,我等你。”
“住院部?”
陈凡急忙问道:“唐市长,您不舒服吗?”
唐妙锦会心一笑:“当然是为了等你。”
听见一个堂堂副市长,为了自己的伤,如此费心,陈凡心中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他让司机将他送到市医院门口后,便让司机先回去休息,自己独自一人前往住院部。
可当他刚走进医院,就看见一个窈窕的人影急匆匆的朝着大门口这边走来。
女孩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打扮得格外时尚有气质,颇有几分成熟女人的范儿。
当两人四目相对时,双方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几分惊讶。
“陈凡,你来医院干什么?”
女孩上下打量着陈凡,眼神中充满了浓浓的拷问,就好像在对方看来,陈凡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此人正是陈凡的堂妹,也就是陈凡小叔陈军华的女儿陈柔。
陈凡的父亲去世得早,他和小叔一家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联系过了。
在他的印象中,小叔陈军华一家很霸道。
当年他父亲刚刚去世,陈军华就打着陈家唯一“长辈”的旗号,抢占陈凡老家的土地和宅基地,美名其曰帮陈凡看管家业,以防止他母亲改嫁后,将陈凡父亲留给他的遗产给一并带走了。
当时陈凡的母亲赵香枝带着年幼的陈凡,孤苦无依,再加上当时村里也没人愿意得罪陈军华,帮他一家说公道话。
无奈之下,赵香枝只好放弃老家的土地和宅基地。
好在当时陈凡的父亲比较有本事,早早的在县城里买了房。
陈军华见陈凡母子俩好欺负,又将主意打到城里那套房子的头上,经常上门闹事,想要将房产证上的名字改成他的。
当时街道办和警察都来调和过,而陈军华有着自己的一套说辞,表示担心自己哥哥唯一的遗产落到赵香枝这个外姓人的手中,想要以小叔的身份,帮陈凡看管家业。
那时候陈凡年纪小,并不懂事,但他最害怕的就是每次放学回家,会看见自己小叔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每次他的婶婶,也就是陈军华的妻子,都会拉着陈凡温柔细语的表示,他们夫妻俩是在给陈凡争取家业,还经常在他面前说他母亲的坏话,威胁恐吓他,说他母亲肯定会改嫁,然后就不要他了,只有陈家人才是真心为他好。
陈凡只是年纪小,不懂事,但并不是傻子,谁对他好,他心里清楚。
那段时间,他母亲整日以泪洗面,有时候他半夜还会被母亲的抽噎声给惊醒。
更甚至于陈凡母子俩回去祭拜他父亲的时候,他小叔一家还会对他们母子两恶语相向,甚至出手阻拦母子二人去祭拜。
后来他小叔夫妻俩来闹了有大半年,陈凡好像是听说他们夫妻俩去外地打工,日子这才逐渐消停下来。
自那以后,两家就彻底断了来往。
值得一提的是,陈凡和陈柔相差两岁。
陈柔在镇上读的小学和初中,但高中只有县里有,陈柔和陈凡念的是同一所高中。
当初他对于陈柔这个堂妹的印象并不是很深,但在一次开家长会的时候,在学校身为组织委员的他,负责带领组织部的同学维持学校秩序,正好看见了前来给陈柔开家长会的陈军华。
碍于情面,他还是走上前叫了一声小叔,可当时陈军华的那副尖酸刻薄嘴脸,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忘记。
“你可别叫我小叔,我可不认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是陈家人,以后你也别姓陈了,爱姓什么姓什么。你妈还没改嫁呢?那你随你后爹姓吧,以后死了,你也别埋在我们陈家的地上,我们陈家丢不起这个人。”
当时陈军华说完,还推了陈凡一下,然后就气冲冲的离开了。
那时候陈凡虽然读高三,但毕竟只有十七八岁,脸皮薄,被陈军华当着同学们的面如此羞辱,给他心中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更甚至于后来,陈柔找过陈凡几次,理直气壮的表示如果陈凡想要认祖归宗也可以,就是将县里那套房子过户到她的名下,否则以后就让陈凡母子俩连回去祭拜祖宗的资格都没有。
甚至她还觉得,陈凡父亲留下来的遗产,她这个姓陈的侄女的也应该有一份才对。
当时陈凡并没有搭理她,只认为她是有毛病,后来估计她也觉得无趣,就没再缠着陈凡。
这么多年没见,陈柔竟然能一眼将陈凡给认出来,不过她的语气依旧是透着高高在上、唯我独尊,跟陈军华夫妻俩简直是如出一辙。
面对陈柔的质问,陈凡只是淡淡道:“我来有点儿事。”
“我听说你不是考上县里的公务员了吗?跑市里来干什么?难道是你的领导生病了,特意前来巴结?”
陈柔双手环抱在胸前:“不是我说你,这么多年,你还是没长进。你看望领导,能空着手吗?”
陈凡实在是不理解对方为何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难道就是因为没有抢到他父亲留下来的遗产吗?
看来陈柔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不过他也没跟陈柔多做计较,语气依旧平淡:“我还有事,先走了。”
就在他准备越过陈柔的时候,陈柔却往旁边挪了一步,讥笑道:“当年你不是跟刘雅熙是一对吗?后来人家把你踹了,还跟其他女人合起伙来欺负过你吧?真是窝囊。”
“你怎么知道的?”
陈凡停下脚步,狐疑的看向陈柔。
对于陈柔的讥讽,他并没有当成一回事,只是好奇陈柔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难道是陈柔认识他们班的人?
陈柔刚要说话,突然,在大门口那边传来一道怒喝声:“你干什么呢?让你来接老子,你磨磨蹭蹭的干啥?不知道老子时间金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