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辞明白。
也因为如此,她与秦亦才会心生嫌隙。
秦辰目光柔和,看着不发一语的尹辞,“兰芷居心叵测,她同意你们结婚,只是想借着你的身份给她儿子靠牢了秦家,到那时,就算我们得以相认,也奈何不得你们了。”
尹辞垂眸,她不是没有这么想过,可是秦亦也和自己一样,受这件事牵连的无辜者。
“妈,不管秦亦的身世到底怎么样,这些年他没有对不起秦家,星阑在他的打理下……”
“等到他对不起秦家的时候,还来得及吗?”
秦辰语重心长:“人心隔肚皮,兰芷三十年前能这么对待妈妈,三十年后为了她的儿子能这么对待你,她这么自私,谁知道多少年后,又会为了谁在背后捅你一刀?”
秦辰一把抓住她,直直的望着她的眼睛,“尹辞,如果秦亦真的爱你,就让他把所有的股权都转给你。”
尹辞听得一震,所有的股权?星阑所有的股权?
她下意识的摇头,“这不行……”
“星阑本来就是秦家的东西,你才是秦家的人,这只不过是物归原主,天经地义。”
“不。”尹辞坚决的拒绝,“星阑是秦家所有人的东西,它不是我一个人的,星阑也有秦亦的心血,我不能这么做。”
秦辰见尹辞不为所动,消沉的摇了摇头,“三十年前的妈妈和你一样善良,结果这就是我的下场。”
尹辞被她说得心一揪,百蚁蚀心似的难受,不安的情绪又在发酵。
彷徨中她转头望了那扇紧闭的门。
秦亦……真的会对不起自己吗?
十指在床单上抓出了印子,她心烦气躁的闭了眼,脑海里过的是秦亦与自己的点点滴滴,十五年的朝夕相处,她不愿意相信,秦亦会用这么长的时间来算计自己。
他一定不会这么想。否则他不会在自己回到秦家的那么多年,从来没有给过自己好脸色,又如何谈得上拉拢。
窄小的空间让她心头憋闷,她站了起来,离得床铺远了些,垂下的眼眸更多了坚定,“我相信他。”
她不该怀疑他。
三十年前的恩怨,和他没有关系。
他从来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哪怕秦家,哪怕妈妈,哪怕自己。
身世的好坏不是他能决定的选择。
“我信他。”
秦辰的双眸瞬间灰暗了。侧脸望着窗外的阳光,绿色的树叶青翠欲滴,蝉的鸣声忽高忽低的传来,房间里却没有人再说话。
沉默许久,秦辰的视线终于垂落了,“你走吧,我睡会。”
尹辞微微张了嘴,却发现没有意义了,话到了嘴边又成无言,最后她默默的站着,秦辰却不愿意再多看她一眼。
僵持一会,“妈,你先休息,我过几天再来看你,好了我和秦亦来接你回家。”
秦辰闻言闭眼,脸上无忧无喜。
她不再说什么,轻了脚步去拉开房门。
门外的两人各站一边,均是冰着块脸,秦亦见她出来,双眸瞬间转柔,“好了?”
“嗯。”
尹辞转脸面对秦瑟,“我过几天再来看妈妈。你们有事,可以打电话给我。”
秦瑟满眼奚弄,阴阳怪气的:“我替妈谢谢你的关心。”
秦亦伸手扶住尹辞的肩。
“走了。”
尹辞被他扶着走出好远,期间忍不住回头了几次。秦瑟已经进去把门关了,走廊里空无一人。
又一次的不欢而散。
可是尹辞这次的心情明朗了许多,当电梯门关上,光可照人的镜壁上映着并肩而站的两条身影,她不禁伸手挽住了秦亦的手臂。
她看着一大一小的身影,问他:
“秦亦,你什么时候喜欢的我?”
秦亦低头看她,好看的唇角微微翘起,眸中闪着细细碎碎的光芒。
“某一天。”
比她喜欢自己早,早上好些年。
余下的几日竟然相安无事,在裴楚玉婚礼的前一天,尹辞抽空又来看了一趟,秦辰态度不咸不淡,秦瑟仍然一如既往的斥逐她。
而那一日之后,尹辞也再也没有和秦亦闹过别扭。
裴楚玉的婚礼虽然比不上一线明星的轰动,但这小半年的迅速崛起,也让她在业界内声名鹊起,有了一定的地位与人脉。
这一天的招待下来,尹辞跟着忙前跑后,等到婚礼晚宴的时候,才发现时暮云竟然回来了。
他并没有与秦亦坐在一席,尹辞发现他的时候他正看着她,近有两个月的分别,尹辞隐约发现,那双像星星一样的眼睛多了点什么。
很快她撇开了脸。
刚好到了刘诺一对新人一桌一桌敬酒的时间,尹辞稍得了小憩,转身往秦亦座位的方向走。
尹辞的席位其实并不与秦亦一桌,与秦亦一起的多数是些身份显贵的上流之士。
其中有一位男士尤为扎眼,她没见过他,他的目光却像狼一样在尹辞的身上来回扫,所散发的逼人气息,竟张狂得毫无收敛。
尹辞暗自心惊,发愣间身子一斜,被秦亦拉到了怀里。
席上一圈人的视线全落在两人的身上,她这才回神,颇不自在:“这里人多。”
“忙一天你不累?”秦亦旁若无人的把她抱在怀里,并不受拘于世俗的目光。
尹辞的脸皮却比他的薄,尤其是那男人的视线,毫不掩饰的盯视着,带着浓浓的狩猎意味。
如此赤裸裸的目光,引得秦亦也来了兴趣,凉薄的唇轻扬,黑眸阴厉,“凌总,你似乎对我的女人很感兴趣。”
这时,凌傲京一直盯视的目光终于离开了尹辞,眸子微微转动看向秦亦,语气透着淡淡的玩味,“天下人都说秦总的女人是青梅竹马,两人朝夕相处,养在深闺,平日里难得一见,自然忍不住多注意两眼。”
秦亦薄唇一掀,微扬的唇角泄出若有似无的笑意,“我当是什么。凌总身边的莺燕可不少,怎么,最近换了口味么。”
凌傲京与乐仪纠纠缠缠的消息,哪里瞒得了在座的众人。
凌傲京搭了腿,手里的香烟在烟灰缸掸了掸,悠悠说道:“的确想换,不知道秦总的这口,味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