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事,则是秦睿在秦慎面前失宠了。
这件事还和第一件事有关,杨旭上谏歌颂陈奕建立新学堂的功绩后,秦慎大喜,在朝会上大肆表扬陈奕,当场就要将他立为户部尚书。
秦睿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说什么陛下是被蒙蔽了眼睛,是被人利用了,当着众人的面将秦慎说得面红耳赤。
“听说陛下赏了睿王爷十五大板,叫人把睿王爷抬出宫,叫他再也不要进宫了。”
“这是要放弃睿王爷?造孽啊,睿王爷一直以来为大齐鞠躬尽瘁,最后居然落得这样的下场。”
“谁说不是呢?不过睿王爷也是想不开,陈大人也是为民着想的好官,他怎么就容不下陈大人?”
“唉,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朝廷之内分为保守派和改革派,保守派本就势力庞大,而今再得户部尚书这一职位,可不就是如虎添翼,不过睿王爷也是太着急了,太着急了啊!”失去户部尚书都位置,改革派只是低了保守派一头,可是失去秦睿,改革派就完了。
以后这朝廷,就变成保守派那些世家的地盘了。
讨论的人齐齐沉默下去,他们内心都感到非常的沉重。而诸葛轻歌就坐在他们身边那张桌子上,吃鼓油鸡吃得老香,喝着小酒那小表情简直不要太享受。
那几个讨论的人中就有人看不惯了,他脸拉得老长,指责诸葛轻歌:“大齐气数将亡,你居然还能吃得这么香!”
雪箐嗤笑一声,“就是大齐明天就要亡了,人也不能不吃饭吧?”其实刚刚那群人讨论的内容她也听到了,雪箐的内心是沉重的,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这群人可以跑来指责她的主子。
诸葛轻歌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讲话那人冷哼了一声,“果然是妇道人家!”其中多有鄙夷。他本就是心情不爽才会来找诸葛轻歌的麻烦,更不会退一步,只会越来越凶。
诸葛轻歌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看向那人:“你说大齐将亡,我看你是搞错了,这么多年来世家大族庇佑着大齐,今后世家掌握的权力更大,更能造福百姓,大齐不会亡灭,只会越来越昌盛。”
“你你你——”那人憋红了脸,“你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的人是你吧,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指责我家主子,身为一个男子,心胸度量却堪比鸡肠,狭隘狭小,不堪入目!你站在这儿,都污了我主子的眼睛,赶紧滚吧!”男子凶恶,雪箐比他更泼辣,她从来是遇强则强。
那几个和男人一起讨论的人并没有偏帮男人,也没有偏帮诸葛轻歌,只是齐齐感叹:“世家蒙蔽了世人的眼睛啊,大齐无望,大齐危矣!”
雪箐翻了个白眼,她可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人没有抱负没有能力,只会空口埋怨,怨天尤人,实在不堪相交。
就是现在看上一眼,雪箐都觉得堵心。
她请诸葛轻歌离开,换地儿吃饭,诸葛轻歌却道:“不换,这儿的鼓油鸡一绝。”还叫小二又上了一盘鼓油鸡。
男人觉得诸葛轻歌这是在挑衅自己,他眉头跳了跳,居然捋起了袖子:“我侮辱了我的人格,我要与你比试,若是你输了,就要同我道歉!”
诸葛轻歌笑了起来,如同在看一个傻子一般,她指了指男人,“你,”,又指了指自己,“要和我比试?”
“你一个男子,要和我一个女子比试?”
男人满脸通红,但是还是点头:“不错,我要维护自己的人格!”
诸葛轻歌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可以,没什么不可以的,比试什么?”
“我也不占你的便宜,不同你比诗词文赋,我看你刚刚在喝酒,应当是会喝酒的人,那我们就来比比谁的酒量更好,如何?”
雪箐暗自道:比诗词文赋,你还不一定比得上我家主子呢!
那头诸葛轻歌已经点了头,让小二送酒和酒碗上来,两人对面而坐,各自开了一坛酒,在对方面前展示过后,开始往酒碗里倒酒。
一碗,两碗,三碗……男人一开始喝酒的劲头很猛,等他喝完第一坛酒以后,第二坛酒时他明显后劲不足,喝酒的速度变得慢了下来。
而诸葛轻歌喝酒的速度一直是不缓不急的,一杯接着一杯,速度一直没有加快,也一直没有减慢。
在喝到第三坛酒的时候,男人一个激灵倒在了桌子上,打了个酒嗝后不省人事。而诸葛轻歌端着酒碗,还在往嘴里送酒。
她看男人倒下,眯起眼睛来,将手边一坛酒揭开,全数倒在男人头上。
男人缓缓醒来,醉态下却有一丝丝清明,他知道自己输了,觉得丢脸极了,认为此时醒着还不如醉睡,干脆两眼一合当做自己从来没醒。
诸葛轻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输了比试,酒钱全部由他来付,等他酒醒以后你们找他要吧。”
男人立马睁开眼睛,凶神恶煞道:“你个贼婆娘,居然和酒楼串通起来骗我的钱!”乖乖,他哪里有钱付酒钱,必须要将责任全都推到诸葛轻歌身上才行!
刚抬起头来,男人就觉得不对劲,嘴里说着要走的诸葛轻歌还好好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正似笑非笑的瞥着自己。而周围人看自己的目光,也充满了不屑和鄙夷。
男人马上意识到自己是被诸葛轻歌诈了!她是故意要激自己起来的!
只是现在醒悟已经太晚了,再装睡也来不及了。
男人后悔莫及,看着诸葛轻歌的眼神又多了两分憎恨。
诸葛轻歌对他道:“愿赌服输,你现在没话说了吧?”
“你是谁家的婆娘,居然在外抛头露面,简直丢人现眼!”男人避轻就重,全然不提自己之前的话,开始抨击诸葛轻歌。
“她是睿王妃,是你惹不起的人。”陈奕一边说着一边走向诸葛轻歌,对男人说话时他语态冰冷,可一对上诸葛轻歌,陈奕面上的冰霜尽消,笑得如沐春风,“轻歌,你叫我好找,原来你跑到这里来了!”
男人难以置信的看了诸葛轻歌一眼,随即碎嘴道:“原来你就是那个不守妇道与外男勾结的睿王妃!”
原来自己在外人心中的形象是这样的?诸葛轻歌挑了挑眉,不予评价,反而对陈奕道:“你来的正好,帮我买单。”
陈奕笑得无奈又纵容,“行,我来买单。”
诸葛轻歌没有管他,带着雪箐离开了。
而那个男人看着陈奕和诸葛轻歌,偷偷啐了一口,“我呸,奸夫淫妇!”
听到这话,陈奕冷冷的扫了男人一眼,对自己的手下使了个眼色,而后就跟着诸葛轻歌走了。
你问买单?买单这事有手下来,根本就不需要新鲜出炉的户部尚书来操心。
诸葛轻歌问追上来的陈奕:“我以为户部尚书现在应该会很慢,但是看你的样子好像一点也不忙?”
“对于别人我的确没有时间,但是来找你,我想我还是可以挤出来一点时间的。”陈奕笑着说着暧昧的话,诸葛轻歌也不说话,只是嗔他一眼。
两人之间这几天总有这样旖旎的气氛,让雪箐颇为头疼眼睛疼。只是她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什么解决的办法。
陈奕这次来找诸葛轻歌,是要将建立新学堂的地契还有新捐献的一些银票交给诸葛轻歌,顺带也是因为他有些想念诸葛轻歌。
是的,想念。
陈奕第一次对一个姑娘有了这样的情绪。
但是他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诸葛轻歌很聪明,而他喜欢聪明人。
两人在街道的岔路口分别,诸葛轻歌回府邸,陈奕则是进宫去,他接到消息,秦睿写了好几封信去骂小皇帝秦慎,现在小皇帝秦慎已经气疯了。
就是不知道秦慎会如何惩戒秦睿?陈奕看着自己沾着墨点的袖摆,笑得邪肆。
……
黄昏时分,陈奕带着圣旨得意洋洋地到了睿王府的门口,无视门前守卫,趾高气昂地往大门内走去。
“站住,什么人?不知道这里是睿王府吗?”门卫厉声呵斥。
没等陈奕出声,旁边的侍从就抢先怼了回去:“瞎了你的狗眼,这位乃是当今的户部尚书。”
门卫面面相觑,随后拱手道:“是小的们有眼无珠,不知尚书大人驾到。”
“既然知道是尚书大人,还不赶紧滚开,好狗不挡道听过没有?”
但是尽管如此,门卫还是没有退让,并说:“不知道尚书大人可与我家王爷有约?要是没有约,烦请大人等一等,小的这就去通报一声。”
“你……”
没等侍从把话说完,陈奕就把话给打断了。
面带倦意地说道:“不必了,我这是奉了圣上的旨意前来的。”
“皇上……”门卫小声嘀咕,但还是迟迟没有让开。
陈奕见状有些不耐烦了,拿出圣旨,怒骂:“瞎了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还不赶紧滚。”
门口见到圣旨自然是连连退让,一时间睿王府门口一下就挤满了人。
这睿王爷前脚刚刚在宫里挨了板子,还被扼令以后都不准进宫,这后脚就又一道圣旨下来,而且看陈奕这番模样,肯定是没有好事。
“秦睿,秦睿。”陈奕进门后大声喊着。
“诶,你,过来告诉我你们王爷在哪?快去把他喊来。”陈奕拉起一个丫鬟就问。
丫鬟吱吱唔唔地回答说:“王爷自回来之后就病了,到现在都没有出过门。”
这个秦睿挨了几下板子就不行了?陈奕心理想着。
“不出门?等下不出门也得出门了。”陈奕嘴角微微一扬,继续说:“不过呢,既然病了,本大人就勉为其难给他个面子,亲自去找他。”
就这样,陈奕在丫鬟的带领下来到了秦睿的卧房,随后一把推开了门。
“呦,还真病了。”
此时的秦睿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旁边的丫鬟韵人一直候着,看着眼前曾经风光无限的王爷如今成了这般模样,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
“你们是何人,不知道这是王爷的卧房吗?”韵人对着陈奕就骂了上去。
没想到这时候秦睿却坐了起来,挥了挥手让韵人退到一边。
“何事?”秦睿虽然病的严重,但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和以往一样简单又冰冷。
但此时的陈奕完全不在意秦睿的语气,在他眼里秦睿现在就是待宰的羔羊,自己随时都能弄死他。
“咱们睿王爷如今都这般模样了,说话也不温柔一点,就不怕太冷了,冻着自己?”
秦睿:“……”
“好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本官这次来是替皇上收回你这睿王府的。”
“啊!”韵人大惊。
她是知道,按照秦睿的身子,区区几个板子算什么,秦睿在意的事再也不能入宫之事,才积愁成疾的,如今秦慎一再不顾往日情分,就连她这个外人都无比愤慨,可想而知秦睿此刻该有多心痛。
秦睿自然也是没想到,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陈奕。
“看我干什么,看这个。”
说着,陈奕走近把圣旨递给了秦睿。
秦睿立刻打开了圣旨,望着圣旨好一会之后,一口鲜血就喷在了圣旨上,然后就晕了过去。
醒来后的秦睿发现自己正躺在韵人的腿上,这里显然不是睿王府,而是城郊。
原来是韵人担心秦睿被赶出府之后一定会有人来看热闹,才偷偷带着秦睿躲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
“这是……”秦睿虚弱的语气拉长了音调。
韵人见到秦睿醒了,赶忙扶着秦睿坐靠在自己身上。
“王爷,这里是城郊……”
韵人擦了擦眼泪:“我们被陈奕那个王八蛋赶了出来。”
秦睿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王爷,您别担心,奴婢这就去带着您去找王妃娘娘,王妃娘娘一定不忍心看着你受苦的。”
秦睿伸出手,示意否决了韵人的想法。
“那……奴婢这里还有些曾经的首饰,我这就去当了,然后带着您去客栈。”
秦睿没有说话,意思是默许了。
韵人扶起秦睿一步一颤地往前走着,眼看快到当铺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男人。
“你们这是去哪啊?”男人好心问道。
随后有看了看秦睿,说:“我看这位公子衣着华丽,不像是普通人,是不是着了什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