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加之今日劳顿。
诸葛轻歌与苦善简单的聊了几句,主要是说了途中发生的事情,之后便带着人回去歇息了。
苦善倒是没睡,一直守着苦罪。她盼着能第一个看到苦罪睁眼,这是她疼进了心眼里的孩子,为了她自己什么都愿意做。
这一守,就从天黑守到了天亮。
伺候她的尼姑们劝了又劝,都没有劝动苦善。最后她们也不再白费功夫,自行去歇息了。这一切,苦善看在眼里,却什么也不说,也不管。
天蒙蒙亮,诸葛轻歌就醒来了。被秦睿缠着一起睡了几日,她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个火炉一般暖和的存在,昨夜独睡,翻来覆去都觉得有些寒冷。
到底是睡着了,却又睡不熟。
她打了个哈欠,起床梳洗。
雪箐进来伺候她,还问她早晨想吃些什么,“若是缪庵里没有,奴婢就去山里给主子找。”昨日的烤鸡,倒是给了她启发。
缪庵里也许没有肉,但是山林里总归是有的。
还有些新鲜的菇子,采来做菇子汤也是很鲜甜的。雪箐在等诸葛轻歌回答的时候,还一边想着。
不过诸葛轻歌并不在意这些,她让雪箐随意准备,却是吩咐了另一件事情:“准备准备,我们回王府去。”
“走得这么匆忙?”而今还早,空气都还凉着。雪箐吃惊的问。
诸葛轻歌道:“我想起明日就是冬祭,王府里也是要准备祭祀的。”这是她昨夜睡不着时,胡乱想事情时想到的,是秦睿在她半梦半醒之间说的话。
冬祭是国祭,是为了祈求苍天保佑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大齐上下都会进行冬祭,有条件的办得好一些,没条件的就差一些。
睿王府,每年都办得很热闹。
不过从前这些事情是诸葛钰在打理,诸葛轻歌还是第一遭遇上冬祭。记忆中有关冬祭的场景很少,不过有韵人在旁,诸葛轻歌也不是很担心。
提到冬祭,雪箐也觉得要早点走了,当下就去准备。
用过早膳,一行人就往庵门走,外头的马车已经在候着了。途中,诸葛轻歌发现了躲躲藏藏的诸葛钰,诸葛钰还以为自己躲得很好,没被发现。
对此,诸葛轻歌轻蔑的笑了笑,没有揭穿。
她就这样带着人走了。
走前苦善与她聊天:“王妃娘娘,一路小心。”
“苦罪醒了吗?”诸葛轻歌问。
苦善摇了摇头,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按理说早该醒了,可到现在还没醒。”她眼睛底下有一片厚厚的乌青,脸上的皱纹似乎也多了几条。
“总会醒来的。”诸葛轻歌找人给苦罪看过了,没受伤,就是晕过去了。什么时候醒没有定论,但是肯定是会醒来的。
苦善拉扯出来一个笑容:“承您吉言。”
马车在长长的山路上留下道道车痕,带走了那些不属于深山的热闹与华贵。诸葛钰躲在暗处看,等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了,才如释重负。
又偷摸着回去了。
马车上,雪箐从暗格里翻出来小点,又沏了茶水,伺候着诸葛轻歌用茶,问道:“主子,我们这一走,引来刺客的真凶恐怕就要逍遥了。”
这是她临时想起的,趁现在还没走远,雪箐来问一问诸葛轻歌。
若是诸葛轻歌有意要追究,自然会掉回头去。若是无意追究,那便继续行进。
诸葛轻歌知道雪箐口中的真凶指的是谁。她们来缪庵是突发之举,除了她们自己外,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可是却有伏兵突然出现刺杀诸葛轻歌,这定然是有人在通风报信。
缪庵之中,与诸葛轻歌有仇恨的,也就只有诸葛钰了。
十有八。九就是诸葛钰干的。
这个事情诸葛轻歌早就知道了,不过她没有追究,是因为心里早就有了成算,诸葛轻歌笑露八齿,大白牙森森的:“我不收拾诸葛钰,会有人收拾诸葛钰。”
“谁啊?”雪箐问了一句。
她问完,自己也想了想,缪庵里诸葛轻歌也没有熟悉的人啊,除了苦善。
雪箐突然间明白了,“您该不会是吩咐了苦善大师?”上一次,雪箐也托付苦善好好‘照料’诸葛钰呢,她们主仆二人想到一块去了。
诸葛轻歌含笑点头,笑容明媚:“诸葛钰还敢将主意打到苦罪身上,苦善不会放过她的。”龙有逆鳞,触之必死。苦罪,就是苦善的逆鳞。
若是诸葛钰作的是其他死,苦善一个出家人,哪怕是为难她也不会有多为难,但是诸葛钰算计苦罪,那她的罪过就大了,苦善绝对会拿出百分之两百的恶意来讨伐诸葛钰。
这一出好戏,诸葛轻歌不用看,就知道会有多精彩。
光是想想,就让她心情愉悦。
诸葛轻歌道:“香火钱给少了,下次捎多一些来。”
睿王府也会每月送些香火钱、吃食来缪庵,毕竟这儿养着睿王府的夫人呢。诸葛轻歌的意思,就是趁着下月送香火钱时,再额外添加一份。
“奴婢晓得。”雪箐也笑了。
马车一路向京城去了。
……
缪庵里,苦善目送诸葛轻歌一行人离去,转身要小尼姑关上庵门。
“住持,一早关庵门,若是来了香客怎么办?”小尼姑并不是很赞同。
“你是住持还是我是住持?”苦善瞪了小尼姑一眼,小尼姑不敢说话了,老老实实关上大门,又去做其他活计去了。
缪庵位置偏僻,来的香客少,一天也没有两三个。
所以这门,苦善关得心安理得。
她关这门,也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就是想求个心安。庵门总是敞开着,所以苦罪昨日才能自己跑出去,现在她把庵门关上了,苦罪就是想再跑出去,也跑不出去了。
既如此,她可以空出时间,来料理料理诸葛钰了。
苦善面色不善,往诸葛钰的住处去。
彼时诸葛钰的房门紧闭,好似她还未醒来。苦善却也不管,强行破开了门,将诸葛钰从冰冷厚重的被窝里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