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要知道，红莲和绿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下药的。
红莲张张嘴，还未发出声音，便被一道阴森森的声音打断：“不要试图欺骗我。”是柳氏在说话，与此同时，她从发间抽下来一支簇花小簪，半伏低下身子。
没有任何的预兆，柳氏直接将簇花小簪捅向红莲的右眼。
红莲惊恐的尖叫起来，并紧闭起眼睛。
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倒是耳边那声嗤笑刺耳。
红莲颤抖着睁开眼，发现簇花小簪就停留在她眼皮外，这忍不住让她又飞快的眨起眼睛来，并且向后退。
嗤笑她的人是柳氏，多年来的愤怒与委屈此刻在她心中如被添加了干柴的烈火一般熊熊燃烧起来，烧得柳氏的思绪一片混乱。
“说吧，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下药的，是谁授意你们这么做的！”柳氏冰冷严酷的目光从红莲扫到绿荷，让两人战战兢兢，她绕着跪地的二人兜圈踱步，说道。
绿荷早已决定要借此机会保住自己，自然不会隐瞒，干脆利落的坦白了：“两年前开始的，没有人授意，是红莲嫉妒您，想要比您先剩下老爷的孩子，所以才……”
“你个贱人，你不得好死！”红莲一耳刮子抽到绿荷脸上，又惶恐的向柳氏求饶：“主子，我那时候是鬼迷心窍了才会做出那种事情，您放过我吧，我以后一定好好伺候您！”
好啊，真好。
柳氏呼吸声急促，胸膛飞快的上下起伏。
“杨夫人，谋害主子可是大事，奴婢觉得还是报官比较好。”雪箐斗胆上前。
红莲慌得不行，若是报官她一定会被下大牢，听说大牢里都是些流。氓土匪，她若是进了大牢，岂不是连清白都保不住了？
眼角挤出眼泪，红莲抽搭着给柳氏磕头：“奴婢知道错了，求主子饶过奴婢这一次，求主子饶过奴婢这一次吧！”
柳氏冷眼看着，一颗心仿佛沉入了千年寒潭万年冰河之中，凉得不行。
她闭了闭眼，对诸葛轻歌道：“轻歌，我想借用你的丫鬟一下。”
“你只管用。”诸葛轻歌很是支持。
柳氏心下微暖，转头交代雪箐和秀秀去将她院子里的下人都叫到客厅前的空地去。
“你们两个，出来。”不冷不热的甩下这句话，柳氏与诸葛轻歌一同到外头空地去，诸葛轻歌见没个坐的地方，又让红莲和绿荷去搬椅子过来。
这两人现在一门心思的想要讨好她们以免除责罚，自然是利索的去办了。
雪箐、秀秀的办事效率也不错，这一头诸葛轻歌刚坐下，她们就领着下人过来排队站好了。下人们窃窃私语，不知道为何突然被喊来。
如此吵闹，一点儿对主子的尊重都没有。
诸葛轻歌看向柳氏，她神色漠然，正慢条斯理的将簇花小簪插进发间。做完这个动作，她清了清嗓子，“我嫁到杨府已经有五个年头，你们这里面的大部分人也在我院子里伺候了我五个年头，不知可有想离开我这院子的？”
此言一出，犹如平地惊雷一般让众人都愣住了。
好端端的，柳氏为何会说出这番话来？
再者说，为何院子里最嚣张跋扈的红莲和绿荷都跪着，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大多数人都没有说话，在不清楚情况的前提下按兵不动才能明哲保身，只有一个肿着眼睛的老丫鬟请求柳氏将她放归：“我娘病重，大夫说她时日不多了，奴婢想回去她身边尽尽孝心……”
对此，柳氏大方的应了，还额外拨了二十两银子给那个丫鬟，让她好好照顾她的母亲。
丫鬟感恩戴德，退下了。
经过这一遭，大家伙越发弄不清柳氏的意图了。
不过柳氏方才的善举，叫他们心里那点因为柳氏今日与寻常大有不同而产生的焦虑害怕给降了下去，他们交头接耳，交换着想法。
只听得‘唉哟’一声，冷不丁一道红色的身影滚进众人中间，气氛一下就静谧起来。
绿荷看着身边空荡荡的位置，恐惧在心头滋生。那儿原本跪着红莲，方才被柳氏一脚踢下去了。
原本以柳氏的力气要踢动红莲不容易，可红莲跪在台阶上，下人们站在台阶下，被踢的时候红莲没有反应过来，向后倒去，有台阶助力，便滚到下人中去了。
“既然没人说要走，那你们便都是不走了。那我也就说说我这风月院的规矩，安分守己——尽忠职守，若是你们做得到那是最好，若是你们做不到，下场就和红莲一样。”柳氏微微眯着眼睛，嘴角含笑的说话。
却叫众人心悸不已。
“红莲、绿荷毒害主子，按照规矩，仗责二十。”看不见也摸不着的恐怖气息在周围氤氲，几乎要叫人窒息。
绿荷震惊的抬起头，望向柳氏。
她明明将功赎罪了，为什么还要受到如此残酷的责罚！
这与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柳氏话毕，却没见有人动，她横眉冷哼：“怎么，我说话不管用吗？还是说你们听不懂人话，不知道去拿”
下人们中的家丁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迫不及待的要抢下这门差事，好逃离这个阴霾压抑的院子。
“两个人去就够了。”
柳氏的话，让跑慢了一步的家丁们只能驻足，羡慕嫉妒恨的望着远去的两个幸运儿。
很快，去拿红杖的两个家丁小步跑了回来，谄媚的同柳氏汇报。
“开始吧。”柳氏坐在椅子上，斜倚着椅背，微微一摆手，那些个见风使舵的丫鬟们便换了付嘴脸，争先恐后的将红莲和绿荷抓住，按在板凳上。
“一，二……二十！”
数数的声音混杂着红莲和绿荷的惨叫、抽泣声，犹如一场狂风暴雨，将风月院里伺候的下人们淋得心慌，也淋得清醒。
谨小慎微多年，柳氏终于记起自己的身份，拿起了手中的权威，狠狠的打醒了这风月院中各怀心思的下人们。
诸葛轻歌看着，露出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