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和大伯娘说话怎么戾气也这么重。”朱秀俞嗔王念贤一眼,看似亲近,可话里话外都在挤兑王念贤。
王念贤气极反笑,“大伯娘觉得我戾气重,那我怎么说都是戾气重。”
他方才的问话,最多冷漠了一些,礼貌是半点不缺的。可到了朱秀俞的口中,就变成了戾气重。真真是厌恶你的人,你连呼吸都是错的。
朱秀俞摇头,“我不与你置气。”
又埋怨道:“母亲将你交给我,我就必须护你周全,你可倒好,宴会结束后就跑没影了,让大伯娘好找。”
“我让丫鬟给大伯娘传话,丫鬟难道没说?”王念贤问。
“说与不说,大伯娘都该来看你一眼的,免得你交到坏朋友,误入歧途。”朱秀俞又开始指桑骂槐。
作为坏朋友,诸葛轻歌只是挑了挑眉,并不搭理朱秀俞。
她觉得张口反驳朱秀俞,都是污了自己的嘴。
“现在人你也看了,可以走了没有?”王念贤越发的不耐烦,尤其是在朱秀俞将诸葛轻歌说成是坏人后。
朱秀俞:“方才在宴会上,大伯娘都没吃什么东西。既然你们要吃饭,不如和大伯娘一起啊。”
“吃完饭,也到了你念书的时辰了。”朱秀俞看着王念贤补充道。
给脸不要脸,正好他王念贤是软柿子不成?
王念贤眼角一挑,语气变得恣意挑衅起来,“大伯娘有空关心我,不如多关心关心我那个沉迷酒色的大哥,前几日侄儿见他走路都站不稳,多与女人厮混几日,怕是大伯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还有,祖母已经允了我今日出来玩耍,无需念书。”
朱秀俞被他怼得没脸,可面上仍旧是挂着笑,看着王念贤的表情就好像他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王念贤生平最恨看到朱秀俞这幅模样。
他抿了抿嘴,还欲再说,诸葛轻歌却插入二人的对话中来。
“既然王大夫人想留下,那便留下罢。”诸葛轻歌朝着王念贤眨了眨眼,意味深长道:“我知道梦天仙有几道很出名的菜式,相信王大夫人一定会喜欢的。”
朱秀俞故作姿态,只淡笑着点头。
她承认,诸葛轻歌的确有点本事,不过要论道行,诸葛轻歌未必能比得上自己。
是以,尽管从诸葛轻歌的话里听出了不对劲的意味,但是朱秀俞并未退却,反倒是自信满满,等着让诸葛轻歌吃瘪。
王念贤想了想,同意了朱秀俞留下来一起吃饭,可他这心里头,却是担忧不已。
诸葛轻歌与朱秀俞接触的少,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可是王念贤与朱秀俞生活在一个府邸里多年,他知道这个常年带笑,说话阴阳怪气的大伯母,绝不是纸糊的老虎。
诸葛轻歌未必能斗得过朱秀俞。
可同时,王念贤又觉得诸葛轻歌和别人不一样,如果是她的话,也许可以期待一下不同的结果。
“长辈入席,菜式一定要精细才行。”诸葛轻歌说着,起身向外走去,“我亲自去交代后厨,保证让大伯娘满意。”
不一会儿,诸葛轻歌便回来了。
王念贤问她:“王妃娘娘,你点了什么菜式?”
“待会你便知道了。”诸葛轻歌卖了个关子,她让雪箐、秀秀将先拿来的小菜奉上,“距离上菜还需要一点时间,若是你们觉着饿了,就先吃点小菜垫垫肚子。”
朱秀俞并不想吃,而王念贤看见朱秀俞就觉得没有胃口,也是兴致缺缺。
三人之中,只有诸葛轻歌关顾那几碟小菜。
梦天仙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在雪箐去换第三壶茶的时候,小二接连送上了五道菜。
一盆黑黝黝,一盆红腾腾,一碟糖霜晶莹,一碟青碧夹红,还有一碟看着是肉,切得很小块。
从卖相上来看,这五道菜都很不错。
诸葛轻歌和善的笑道:“王大夫人,这可都是专门为你点的菜,你一定要多吃点。”
回以虚假的笑容,朱秀俞越发笃定诸葛轻歌在耍花招。
王念贤要动筷子,被诸葛轻歌拦下:“长为尊,长辈还没吃,你可不能动筷。”
于是,王念贤只好哀叹着放下筷子。
朱秀俞拿着筷子,在几道菜上都停顿了一会,最后她先选了有糖霜的那一碟。
糖霜入口,甜的叫人恶心。朱秀俞蹙起眉头,刚要将糖霜吐出来,诸葛轻歌却道:“这一道菜叫做甜蜜蜜,王大夫人,吃了有没有甜蜜蜜的感觉?”
“这是我不惜用王妃的身份特地叫厨房做的,你一定会喜欢的,对吧?”诸葛轻歌强调道。
朱秀俞只好勉强将嘴里的糖霜吞下去,“喜欢。”
她是王妃,自己就先让她一回。朱秀俞在心中暗想。
诸葛轻歌又让朱秀俞试试那盆红腾腾的菜式,她解释道:“梦天仙的水煮鱼可是天下一绝,不过我先前吃着觉得有点不够味,所以这次叫厨房多加了点辣椒。”
“王大夫人,你可一定要给我一个面子,试试味道。”
朱秀俞看着被辣椒染红的汤水就有些气虚,可是诸葛轻歌话都说到了那份子上了,她就是不想吃也不行。
筷子横在盆上,左右下不了筷。
诸葛轻歌就有些不满:“你该不会是不喜欢本王妃煞费苦心才让厨房做出来的菜吧?”
“怎么会。”朱秀俞敷衍一句,心下一横,夹了块很小块的鱼肉。
鱼肉入口,辣得朱秀俞眼泪都出来了。她想吐又不能吐,只好再次勉强自己吞下去。
诸葛轻歌暗自冷笑,特地要厨房用的号称一口就能要人半条命的天山毛椒,朱秀俞现在嘴巴里肯定是又辣又痛。
她看了一眼红腾腾的水煮鱼汤。
毕竟,这汤里可是满满的天山毛椒。
王念贤看着,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朱秀俞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憋屈!还是诸葛轻歌厉害!
喝了足足三杯茶,嘴里的辣味还是下不去。
朱秀俞舔舔干涩的嘴唇,暗想诸葛轻歌真是歹毒。剩下的那几道菜,看着也都不是人能吃的东西,她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找王念贤不自在什么时候都可以做,可是今日有诸葛轻歌护着他,恐怕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朱秀俞想通,就想告辞,可诸葛轻歌哪能那么轻易的饶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