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羡羡欠霍宁溪一条命，如今，她也为霍司捷挡了一枪，她是陶羡羡还是陶羡鱼，已经不重要了，既然他认定自己是陶羡羡，那这条命就当是赔给他，算是一命抵一命了吧！
意识模糊之中，陶羡鱼似乎回到了他们在一起的时光，阳光那么暖，那个少年那么明媚，那半年，是她人生中最开心的时候。
即便再没有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她也不愿意到死都只给他留下怨恨，这条命，算是两清了吧。
她的声音虚弱缥缈，却字字句句传入霍司捷的耳中，此刻，他哪里还有心思想着之前的怨恨？他只在意她活着！
不是因为霍宁溪需要她的血，而是因为她这个人，他要她活着，只要活着，任何事情都不重要！
霍司捷用力抓着陶羡鱼的手，咬牙勉强忍着唇畔的颤抖，“陶羡羡，我不准你死，你就不能死！你若敢放弃，我不光不会放过你，还要挖坟鞭尸，让你死了都不得安宁！”
低沉的清音带着强烈的警告冲进耳朵里，不得不说，这霸道强硬的语气对于陶羡鱼是一种刺激，反而让她的意识稍稍清醒了一些。
挖坟鞭尸，这真是霍司捷能干出来的事情，她丝毫不怀疑。
她艰难的睁开眼睛，看不真切，但依旧能看到霍司捷五官狰狞的扭曲在一起，神情骇人。
“你，就这么恨我吗？”
她声音透着一股虚无的感觉，还有几分无奈。
这条命都赔给他也不行吗？可做错事的明明不是她。
陶羡鱼想哭，可情绪表现在脸上却只是皱起了眉头，随和救护车微晃，眼泪从眼角滚落。
那晶莹的液体，似乎带着刺一般，在霍司捷心口上扎了一下，突然的疼痛让他拧紧了眉头，伸手，小心翼翼的擦掉。
他倾身向前，凑近她的耳畔，道：“只要你活着，我什么都答应你。”
陶羡鱼眼皮动了动，什么都答应吗？
这一瞬间，她心口堵着的一块石头似乎碎裂开来，就在顺畅的一瞬间，眼皮彻底沉了下来……
霍家，医院。
紧急灯亮了整整一个晚上，而霍司捷在手术室外面的走廊里转了一晚上。
他身上的衣服撕破，脸上也沾着污垢，甚至还有被枯枝划伤的痕迹，完全没有平常那般高冷矜贵的气场。
无咎挂着胳膊站在旁边，他从小跟在他身边，第一次见到“狼狈”这个词，出现在他身上。
“三少，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我在这里盯着。”无咎开口。
霍司捷却没听见一般，依旧急躁的来回踱步，神情冷得骇人。
仿佛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手术室的灯终于变成了绿色，霍司捷脚步一顿，下一秒转身冲到了门口。
“怎么样？她怎么样！”
沙哑的声音中带着强烈的急促感，霍司捷一把抓住顾北堂的胳膊，他自己没感觉到用力，却拽得顾北堂倒吸一口凉气。
“嘶……你能不能轻点！”
顾北堂拧着眉头，想甩开他，无奈他抓得太紧，甩不开，眼瞧着他这脸红眼珠子瞪的急切模样，也顾不上计较了。
“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万幸没有伤到要害，算是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失血过多，怕是要养一阵子了。”
明明这个女人才是宁溪的血库，如今倒好，好不容易储备的血却用在了她身上，两次了！
想到这里，顾北堂还真有些生气。
他担心，万一这个时候霍宁溪的病情有变，血液储备不足的情况下，他医术再高明都没用。
霍司捷此刻却顾不上想那么多，听到“脱离生命危险”几个字，悬了一晚上的心扑通一下落回了肚子里，同时，憋在胸腔的那口气散开，他身子一软，往地上栽了下去。
“三少！”
众人惊呼一声，上前拖住霍司捷的身体。
顾北堂这还没来得及缓一口气，又开始紧张起来。
好在霍司捷并没有受伤，只是因为紧张过度导致的精神疲乏，休息一下就没事。
打好点滴，顾北堂站在病床边上看着霍司捷那一脸憔悴的模样，沉沉的叹一口气。
“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值得吗？”
顾北堂声音低沉，拧起的眉头显得脸色更加凝重。
这几个月，顾北堂的确对这个陶羡羡有所改观，可陶羡羡就是陶羡羡，她自导自演一场绑架，害得宁溪成了植物人，和霍斯礼牵扯不清，她做过的事情，是洗不白的，这样的女人，怎么值得霍司捷这般？
紧绷了一晚上的弦突然间松开，霍司捷此刻浑身没了力气，他躺在病床上，甚至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半晌，才缓缓开口：“那一枪，她是替我挡的。”
“你说什么？”
顾北堂惊讶，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那个女人，为了霍司捷挡枪？
这怎么可能！
“原本，我让她从小路走，但她发现了早就藏在树林里的另外一个狙击手，就冲过来挡住了我身后的子弹……”
霍司捷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声音幽冷低沉，说话的同时，脑子里闪过在树林里的场景，眼底一片肃杀之意。
顾北堂的表情也逐渐凝重起来，听到陶羡鱼有这样的举动，挪动霍宁溪备用血的事情，似乎也没那么怨怼了。
万幸，他们到的及时，此刻回想着当时的场景，他都忍不住一阵后怕。
“这件事闹得太大，刑察部已经接管了，另外，我查到那两个狙击手是东欧那边的雇佣兵，在这个圈子里，算是中等水平的。”
顾北堂靠在墙边，一边说着话，从手机里调出信息，拿给霍司捷看。
东欧那边的常年战乱，除了反动分子，还有一些杀手组织，他们高价招揽雇佣兵做杀手。
霍司捷眉心凝蹙，思绪在脑子里闪过一遍，问道：“是哪个组织？”
东欧战乱，便滋生出了很多用人命讨生活的组织，雇佣兵更是常见。
“根据两个狙击手身上的图案判断，应该是一个叫獠牙的组织，这个组织是东欧三大杀手团之一，向来神秘，没有门路，即便有钱也请不到他们。”
顾北堂收回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根据罗网传来的情报，你三叔背着老爷子在东欧那边有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