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磊还想求情,可一转脸就瞧见林雨辰那警告的眼神,没办法,只能跟过去。
谁叫他的工作掌握在人家手里呢!他不过就一打工的,开罪不起领导。
仓库就在医院后面,篮球场一般大的地方。
霍家医院不算大,用品需求也没那么大,一般情况下,供应商一个星期来送一次货,其中有各种消耗品,工具,甚至器材设备。
签好接收单,关磊拉着一辆小推车过来。
“你用这个,去搬旁边那一批就行。”
他朝旁边分出来的一堆用品指了指。
那一堆几乎都是药品,盒装的药品占地方比较多,但是并没有多重,用小推车运送,不会太困难。
陶羡鱼连忙感激的点点头,接过小推车。
平板的小推车,一次能搬运六箱药品,摆放在小推车上,几乎将陶羡鱼都能挡住。
陶羡鱼第一次用小推车,一开始有些不太习惯,极力保持推车平衡的同时,她自己走得踉踉跄跄,看起来狼狈极了。
关磊在后面看着都恨不得上去帮她一把,可是一抬头,二楼窗户边,林雨辰正往下看,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住了。
好不容易将药品推到了库房,明明不远的一段路,她却走得额头冒汗,气喘吁吁。
是太虚了,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
“哟,今儿怎么换人了!”
仓库主管见是个女的,忍不住开口打趣,可就在走近的瞬间看清楚是陶羡羡那张脸,后面的话顿时僵在了嘴边。
“陶,陶小姐,怎么是您?”仓库主管惊得舌头都打结了。
整个陶家,不管是主任还是佣人,甚至医院里这些人,哪个不知道这个未来的少夫人?
就算没有直接接触过,也都听说过陶羡羡那蛮横骄纵的行径,曾经那么趾高气扬的人,竟然在这里干活?
而且,还是干男人干的活儿!
陶羡鱼没在意仓库主管的惊诧,转身将几箱药从小推车上搬下来,这才转身。
“我来帮忙的,刘主管,牌子。”
药品交接过来,要有接收牌子才能做账,这是关磊交代的。
淡漠的语气,好像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她应该干的,说着话,她朝仓库主管一伸手。
她的反应太过平淡,却更让人难以接受,这还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陶羡羡?
仓库主管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紧忙将牌子给她,陶羡鱼接过牌子说了声“谢谢”,推着小推车走了。
一直到她出了仓库,仓库主管都没有缓过神来。
“谢谢”?那位大小姐竟然说了“谢谢”?
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一个下午,陶羡鱼不知道来回运送了多少次,重量轻一些的药物运送完了,还有那些液体药物。
关磊做完记录,趁着林雨辰出去吃饭的功夫帮陶羡鱼运了一些,下班之前,好歹将必须入库的东西整理完了。
林雨辰看着送回来的单子,想挑刺可也找不到突破口,半晌,冷冷一笑。
“没想到,你还挺能干的嘛!那么,接下来的货就继续交给你了!”
说完,将单子往桌上一扔,拎着包下班了。
办公室众人也陆陆续续走了,只剩下陶羡鱼,她赶紧回座位找水喝,可刚拿起杯子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酒精味道,差点把杯子都扔了。
前两天顾北堂还一再提醒,她的嗓子是不能沾酒的,如果这是恶作剧,林雨辰就太过恶劣了。
是霍司捷让她这样的做的吗?
一时间,陶羡鱼心上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疼痛来得极快,快到她都来不及防备,疼得她五官都扭曲在一起。
一定要这么狠吗?
她指尖颤抖的拿着杯子去洗手台,倒掉里面的酒,又小心谨慎的冲洗了好几遍。
杯子里的酒精味冲没了,可是那股疼痛的余感却怎么也散不掉。
回到小院,天已经彻底黑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吴妈转身,就看到陶羡鱼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了进来,她脸色有些白,原本清透明亮的眼睛里只剩下疲惫,比大病一场的时候还要凄惨。
“陶小姐,现在吃饭吗?”吴妈开口。
陶羡鱼朝桌上的食盒扫了一眼,无力的点点头,等她洗完手回来,吴妈已经把饭菜摆放好了。
又饿又累的到了极点,陶羡鱼已经不在乎是什么饭菜,坐下就吃。
吴妈看得心酸,叹一口气,转身去外面,等她一离开,陶羡鱼往嘴里扒拉饭的动作停下来,她嘴里塞满了食物,却堵不住往外涌的眼泪。
哭什么呢?她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委屈,难受,心里憋得慌,大喊大叫都不能发泄的憋闷,只能哭一场。
院外。
吴妈站在墙角,看着陶羡鱼经常打理的花坛,两个月前种下的种子已经长成了小苗,勃勃生机的绿色,好像有无尽的希望一般,可屋里那人,似乎与这花苗是两个极端。
“何苦呢……”
吴妈叹一口气,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准备进去收拾,一抬头,却见霍司捷那欣长挺拔的身影在月光笼罩之下走了过来。
“三少怎么这会儿来了?”吴妈紧忙站起身来。
霍司捷顺着吴妈刚才蹲着的方向,一眼就看到陶羡鱼种下的沙漠玫瑰,停了一会儿,问道:“她呢?”
“陶小姐刚回来一会儿,在吃饭呢。”
吴妈应声,犹豫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回来的时候,看她挺累的,三少还是跟医院叮嘱一声,别让她做那么重的活儿了吧。”
半个月前刚被抽了血,人还虚弱着呢,过度劳累反而不利于恢复。
重活?
霍司捷幽沉的眸中闪过一丝微末凉意,他没回答吴妈,抬脚进了屋。
一楼餐厅。
霍司捷进去的时候,看到陶羡鱼趴在桌上,心中一惊,快步冲了过去,到跟前才看清楚,这女人只是睡着了。
吃着饭竟然睡着了!
高大健壮的身躯站在桌边,霍司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漆黑的眸中漾开一抹深沉。
不过是去医院帮忙,至于累成这样?还这么……委屈?
他看到她侧着的脸上还有没干的泪痕,眉心蹙起,那眼泪有些刺眼,他不想看,正准备擦掉,却不想,刚伸手,那女人竟然一甩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
“你就是眼瞎……你不记得我……谁稀罕你记得……”
她含糊不清的嘟哝着,还皱起了眉头,一脸决裂的表情。
霍司捷在旁边却听得清清楚楚,一张脸瞬间蒙上了一层冰霜。
她说的“你”是霍斯礼?
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做梦还梦到那个男人。
周身寒意骤增,霍司捷双手猛地攥成爪,朝陶羡鱼的喉咙抓了过去。
“捷哥哥……”
在他钳住她喉咙的前一秒,轻飘飘的声音从她唇畔飘出,霍司捷猛地一僵,伸出去的手瞬间停在了半空。
“陶羡羡,你说什么?”霍司捷瞳孔一缩,倏地弯腰凑近她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