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婉晴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静。
转头看向男人主动问候:“哥哥,你来了。”
梁霁风依旧一身黑,长袖衬衣袖子卷到手肘,露出性感健硕的麦色手臂,身子后仰地靠在座椅里,右手搭在一旁,左手夹烟伸出窗外,修长双腿交叠,完全一副慵懒闲适的模样。
他黑眸深沉似海,看似不经意地瞥一眼女孩后撤回,实则盯着后视镜内那个尾随女孩而来的高大白色身影。
他掸了掸手指间的烟,收回手来送入薄唇间,蹙眉深吸一口,徐徐吐出一串白雾,透过烟雾看着女孩。
“新的学习环境怎么样?”
男人的声音磁性低沉,说话的同时伸手过来,撩起她颊畔垂落的发丝,勾到耳后。
看着她汗津津的粉白小脸,精致的下巴,红润的唇,挺翘的鼻,轻颤的睫羽,鬓边的透明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跌入那纤白脖颈,进了不断起伏的胸口里面。
他轻轻吐出烟雾,眸色逐渐加深,拇指食指捏住那近乎透明的耳珠,感受那一处的滑腻,轻轻揉捏。
婉晴双手仍旧紧紧抱着书本,随着他的动作感触着他指腹的粗粝和温热,脊背不由自主地绷直,浑身的汗毛都在颤栗。
她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可是她知道不能,只能微微吞咽口水,默默承受这一切,十分斟酌地想着答案:
“学校很大,条件很好。”
男人轻笑一声,松开她的耳垂,扯过她手中的书本,随意翻动。
纸张哗啦间又吸一口烟,漫不经心地问:“老师跟同学如何?”
婉晴手中没有物品遮掩,搭在大腿上的手指不自觉地蜷曲,嗫嚅道:“都挺好的……”
“梁婉晴,你下来!”
后面的少年已经追了上来,依旧不知死活地朝车厢内叫嚣。
随后而来的还有黑衣保镖的急促呼唤。
婉晴浑身震颤,没想到鹤微知竟然还是这样冲动。
一旁的男人眉心深拧,手中烟瞬间被弹走,书本随之丢到她腿上,开门下了车,大步迈向被保镖架起双臂,双眼愤怒敌视着他的少年。
婉晴丝毫不敢回头看,按下车窗按钮,身子微微颤栗着,攥紧了手指,眼睛随着上升的车窗玻璃缓缓闭上。
马耀东从后视镜内看见了这一幕,说道:“婉晴小姐,微知少爷马上要出国了,这是他父母的意思,风少爷是他表叔当然也是替他高兴的。”
婉晴内心苦笑,他替鹤微知高兴?恐怕这一切都是他的意思罢了。
不过这样也算是最好的安排,毕竟鹤微知那般优秀,在国外自然有更好的发展空间,他走了她也能够安心一些。
马耀东见她睁开眼,又继续说:“婉晴小姐留在风少爷身边是正确的。”
婉晴看向马耀东的侧脸,不由笑了出来。
是啊,谁都觉得她这样的抉择是最好的,上最贵的学校,住富人区别墅,有保姆伺候,出门有车接车送,他心情好了带着她到处溜达见识场面,遇上危险还能替她挡挡子弹,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这样还不懂分辨就是不知好歹。
马耀东看着她的笑脸,心口不由一堵,扭头看向窗外,再也说不出来什么。
梁霁风走近被架住的鹤微知不到两米的距离停下来。
他重新燃起一根烟,指间把玩着那只银色的金属打火机,微微抬眸,与少年喷火的双眸对视上。
轻嗤一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的好侄儿啊,身体恢复好了,记性好像变差了啊?看见叔叔都不会喊人吗?”
“梁霁风,你这个没有人性的畜生,你会遭报应的。”
鹤微知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地狠狠瞪着眼前的高大男人,心中有太多的不甘,不甘到想要与他同归于尽。
梁霁风闻言微微一顿,这话听着好熟悉,果然是同龄人,他们说话都这般默契。
他冷笑着收起火机,上前一步,伸手狠狠掐住少年的下巴,俯身怒视着少年。
男人低垂的眼眸里一片阴鸷骇人,如同猛兽一般的狠戾,“小子,你要是有本事就来找叔叔我算账,没有本事就安静老实地好好读书,毛都没长齐别学人逞英雄,梁婉晴是我的,她没办法适应外面的生活,她已经做出选择了,你还看不出来吗?”
“你放屁!明明是你强迫她留在你身边的,你卑鄙无耻!”
鹤微知丝毫不退缩地直视他的眼睛,满心满眼都是嫌恶和憎恨。
梁霁风的手指愈发用力,捏到少年的脸变形到呈青紫色,低声冷笑:“那又如何?就算你不甘心不舍得,能够改变她是我的女人的事实吗?小子,叔叔没有打折你,完全是看在你父母的面子,不知好歹是要吃大亏的。”
“梁霁风,你有本事就打死我啊!”
鹤微知依旧挑衅地叫嚣。
这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让梁霁风心中燃起无尽怒火。
“微知,微知,你快点醒醒吧,我造孽的孩子……”
鹤母肖慧莉已经闻讯赶来,跌跌撞撞地奔过来,一把抱住儿子的身子,隔在梁霁风跟鹤微知之间,像只母鸡护住小鸡仔。
一边哭泣,一边回头看向满脸阴鸷的梁霁风,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向他求饶:
“微知他表叔,求求您大人有大量,您就饶过我家微知吧,他不懂事,您放过他,我跟他爸爸一定会好好教育他的……”
肖慧莉泪流满面,愁容堆叠,这两个月来身形瘦了一大圈,头发也白了不少。
就因为亲眼看见眼前高大的儿子当初为了一个女孩被打得奄奄一息,送进ICU病房一星期才出来普通病房。
她当时的心就像被人用刀子捅一样疼痛不已,心里面已经把那个叫梁婉晴的女孩恨毒了。
寸步不离地悉心照料儿子两个月,就等着他快快好起来。
肖慧莉跟老公鹤段林两口子商量着出国行程,想着儿子一出院就全家一起走。
她每天在儿子耳边念叨着说等他好了就出国上学。
鹤微知表面看起来也已经妥协,父母说什么他都不反对。
夫妻俩这一次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无论如何都要将儿子送出国,哪怕在他身边陪读都要去。
哪知道,就在他们去大使馆办理签证出来的一会儿功夫,鹤微知就找机会跑了出来,还找来了梁婉晴的学校。
肖慧莉在接到保镖电话的时候都要吓哭了,急急忙忙赶过来,正好就看见了叔侄俩人对峙的这一幕。
此刻她已经吓得浑身颤抖,生怕梁霁风再次对儿子下狠手,已然顾不得什么面子就冲上来求他。
“妈,你莫要求这个冷血动物。”
鹤微知看着母亲的卑微姿态,忍不住呵斥。
“你闭上嘴吧,畜生!你是不是想看着你妈死在你面前?”
鹤段林开的车,比肖慧莉晚了一步赶到。
看着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双手捏紧了拳,后槽牙几乎咬碎,冲上去就朝着他的脸一巴掌扇了上去。
打在儿身痛在父母心,其实他的心也在绞痛。
鹤段林年轻在部队的时候就是搏击好手,退伍后这么些年也从没有懈怠地锻炼,练家子的手自然劲头十足。
这一巴掌下去,鹤微知白净的脸上立即浮起了明晃晃的五根红色手指印。
鹤微知被他爹抽得一阵晕眩,眼冒金星。
半晌后,抬眸看向满脸怒容的父亲,还有母亲跪地哭泣的模样,顿时像是清醒了不少。
他唇角抽动两下,苦涩一笑,垂下脸,低着头不再做声。
鹤段林回过身来,对视上梁霁风的凛冽眼神,带着歉意地说:“老四,今晚我就带他走,跟你嫂子一起去。”
梁霁风高大身躯立在一旁,拧着眉心抽烟,像是置身事外的局外人。
冷冷睥睨着眼前的一切,听着鹤段林的话,微微颔首,转身丢了烟,往自己的座驾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