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晴终于抬头看他。
她看的是一则实事新闻。
讲的是一个同胞女孩来T国旅游期间不慎走失,一周后警方在海滩发现其尸体残骸,具体死亡原因目前还在查找中。
这样惊心动魄的事件自然让她联想不好,所以看得十分专注投入,已然忘了这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这时候听见梁霁风的叫声,立马回过神来。
与他对视,一个眼神就知道这男人是要找茬。
按照习惯,她猜想这位爷这个时间应该是要喝咖啡吧。
于是立马起身,一脸询问地道:“哥哥,这里没有手磨咖啡机,速溶咖啡行不行?”
男人瞧着她这幅谨小慎微的模样,敛眉冷哼一声,“谁要咖啡啊,你给我过来!”
婉晴关掉电视,乖乖地走过去。
男人微微挑眉,“早餐来了,不端上桌吃,等着我来喂你?”
婉晴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要让她端早餐。
点头说了好,忙将餐车里的早餐一一端上桌。
早餐很丰富,就他们两个人吃,婉晴觉得梁霁风是不是将午餐和晚餐也一起点了,这是要送她上路吗?
冬阴功汤,米其林mama面,咖喱软壳蟹,蟹肉炒饭,网红火山排骨,猪肉碎糯米饭,芒果糯米饭。
大大小小的十来份,几乎摆满了桌子。
摆好餐具,婉晴还特意给男人泡了一杯速溶咖啡放在他手边。
也许是因为热带季候,又或者刚才看到的新闻影响,婉晴没什么胃口,只要了一份厚片培根吐司和鲜牛奶,放在自己面前,慢慢地吃着。
梁霁风常年健身,早上饮食一般都要求清淡,以蛋白质为主,牛扒和水煮蛋,再加蔬果沙拉是他的主食。
之所以点这么多,其实是因为等下要带小东西去跳伞,担心她体力不行,想让她多吃点,就让服务员将他们酒店的特色都上一道。
结果人家不给面子,就啃个面包,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
“梁婉晴,你要是把这个蟹肉炒饭吃完了,就不用再吃其他。”
男人吃了一颗水煮鸡蛋,手中叉着一片牛油果,朝着对面一小口一小口咬住吐司的女孩咬牙切齿道。
婉晴正闭着嘴细细咀嚼口里的培根,听见男人的话,咀嚼动作一滞,黑白分明的眼睛望向他,腮帮子还鼓鼓的,像极了那只三瓣嘴的小兔子。
婉晴心里也难免窝火,心想我又没有要吃这些,都是你自己点的,凭什么让我吃?
同时也为这人的浪费感到可耻。
男人目光灼灼,是毋庸置疑的笃定。
婉晴熟知他眼神里的威胁,只好默默放下手中的吐司推开盘子,端起那盘蟹肉炒饭放在面前,当着他的面一勺一勺地吃了起来。
梁霁风的威逼利诱得逞,悠闲地端起咖啡杯,小口小口地边喝边欣赏她吃饭的模样。
想到那只快要临盆的小兔,脑子里不由想象着眼前这小东西大肚子的模样,狭长眼尾便不由微微上扬。
饭后,服务员来收走了餐具和餐车。
梁霁风接了个电话,急匆匆跟婉晴说自己要出门几分钟,并交代她不要随意开门。
婉晴乖巧地点头,确认他走远后才敢拿出手机来。
邮箱内果然有黄英老师发过来的最新邮件。
黄英说让她将这份文件打开看,并熟记里面的人物和资料。
因为他们怀疑梁霁风出国的原因并不单纯,也许会跟这里面的人有所联系,只要掌握相关证据,就可以对梁霁风实施逮捕,事件真相将会水落石出。
婉晴激动地点开附件,又是一份图文并茂的数据,容量还不小。
婉晴的手机卡没来得及换国际的,信号不太好,时不时会掉线。
于是她打了内线,问了酒店前台咨询如何连接WIFI。
前台小姐耐心地用英文给她讲解了好几分钟。
婉晴按照操作终于连上。
打开那份文件,原来上面是一份通缉名单。
婉晴快速浏览,并用大脑记下来那些人物的相貌和名字。
当她翻到地第十个名单时,那个人的相片她感觉很熟悉,脑海中像是翻书一样,飞快运转。
终于想起来,那个人便是上次在庄园里对他动手动脚的老男人,也就是梁霁风口中的老丁,后来被梁霁风打趴下了……
婉晴飞快地给黄英回了一条信息:【黄老师,我已经被梁霁风带到了曼/谷,接下来好像会外出,具体去哪里我还不清楚,那个名单里面的十号我在国内一场饭局上见过,因为当时发生冲突,不确定是不是已经死亡,梁霁风有同他动手。】
婉晴的话没有说的很透,因为她知道当时梁霁风是为了帮自己。
黄英很快回复过来:【好的,梁同学,你做的很棒,继续加油,你要记住其他人的样貌,密切留意梁霁风的动态,找到合适机会就告知我情况,一定要小心,记得删除记录。】
婉晴牢记黄英的话,反复看了几遍资料,拿着纸和笔大概记录了一些自己才看得懂的重点信息,之后就将邮件和聊天信息同时删除干净,退出了QQ。
梁霁风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恰巧在这个时候开门进来。
婉晴毕竟不是专业人士,梁霁风这人本身就能给人强烈的压迫感,现在自己分明是做贼心虚,所以难免会紧张。
她攥紧手机悄悄塞进牛仔裤内,手指不由自主地捏成了拳,朝着男人不太自然地笑着:“哥哥,你回来了?”
男人黑眸沉沉,急色匆匆的模样,视线直直朝她扫射过来。
身体语言他不是看不出来,这小东西分明是干了什么亏心事很紧张。
但他没有心思深究,只是淡淡道:“拿上需要的东西,马上走。”
婉晴眼睛瞪大,“现在就走?”
“不走等着过年?”男人燃起一根烟,眉眼紧蹙着,语气显得有几分不耐。
婉晴哦了一声,马上回房间,拿上自己的包包,装模作样地翻找一遍。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要带,但她希望能有机会记录下来有用的信息,完成黄老师交给她的任务。
直到男人快步进来房间,攥她手腕,厉声道:“梁婉晴,你再磨磨唧唧的我就直接扛你走了。”
婉晴才意识到他是真的很急。
被男人连拖带拽进了电梯,本以为是下楼,然而电梯却直接上了楼顶。
呼呼热流拂面而来,熟悉的螺旋桨声音很嘈杂。
这个男人也许刚刚就是从直升机里下来的,至于去干了什么,婉晴不得而知。
马耀东带着邓峰和小钢炮三人,戴着墨镜,穿着当地的花衬衫和亚麻西裤一副休闲装扮,被风吹起来鼓鼓的,与平日里的严肃装扮比起来有几分不正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游玩的旅客,婉晴知道他们肯定不止是单纯的玩。
几人站在直升机旁等候,见到梁霁风立马迎了上来,隐约间可见腰际别着的武器形状。
梁霁风侧身跟马耀东交代了几句,随后便拉着婉晴上了直升机。
婉晴看着那三人目送他们上机后便急匆匆转身下楼去了。
进入机舱,梁霁风给婉晴戴上通讯耳机,随后坐回位置自己也戴上,从裤兜里拿出手机,低头蹙眉在看着什么。
婉晴留意到驾驶飞机的人就是昨天送他们回酒店的司机是同一个。
昨晚没来得及看清他的长相,现在仔细打量,这人看着很年轻,大概二十来岁的模样,长相特征应该也是中国人,不过皮肤黝黑,身材健硕高大,应该是常年在热带地区和户外工作所致,可以确定不是那个三十个人的名单中的之一,应该只是梁霁风的马仔。
飞机很快上升曼/谷高空,俯瞰整座城市,作为东/南亚第二大城市,那样繁华的国际大都市,却显得如此渺小。
蜿蜒的湄南河清晰可见,想起昨晚的烟花,还有男人的话以及他的吻,婉晴心内矛盾重重。
她时常也会迷惑,身边这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到底在做什么?
但她很肯定一点,自己爸爸妈妈的死因一定同他有关,她一定要找出真相,哪怕会付出代价。
梁霁风收起手机,朝着耳麦说话:“梁婉晴,怕不怕?”
婉晴心里正澎湃不已,被男人的话问住了,但她却肯定地摇摇头:“不怕!”
“万一是带你一起去下地狱呢?真的不怕?”
男人转过脸来看着她的脸轻笑一声。
婉晴朝他微笑点头:“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