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霁风早上起床后没有像往常那样听见儿子梁嘉煜的声音。
他洗漱完毕换了正装后去儿童房。
门开了一道缝,那只可卡犬站在门口,摇着尾巴哼哼唧唧地直打转,看见他来了便乖乖退到一旁。
梁霁风推门进去就听见菲姨在轻声唤着:“小少爷,起床了喂。”
梁嘉煜整个人蒙在被子里,发出闷闷的声音:“菲姨,我再睡一会儿,就十分钟好不好?”
菲姨拍拍小家伙的身子,“真的只能睡十分钟了哦,再晚就要迟到了。”
小家伙不再说话,紧闭着双眼继续睡。
梁霁风走到儿童床前,菲姨立马起身,小声地跟他说话:“风少爷,小少爷可能昨晚没睡好……”
男人面色如常,轻轻点头,一米九的大高个弯腰躬身进了儿童床内,拉开被子,探手在小家伙的额头上摸了摸。
小家伙小脸粉嫩扑扑,长睫毛微微颤动,就是不睁眼。
梁霁风摸摸自己额头对比,果然有些烫,随即吩咐菲姨:“菲姨,今天就让他在家休息吧,有点低烧,你一会儿多给他喂喂水,多测量几次体温。”
菲姨忙不迭地点头说好。
梁霁风倒也没有过多停留,直接转身下楼去了。
不过就在他关门的瞬间,分明听见了小家伙床上传来的动静,想必是因为不用上学而感到兴奋得手舞足蹈。
他不由扯唇,随手整了整西装袖口。
梁嘉煜的身体素质他很清楚,跟他妈一样,底子不强,一变天就容易感冒发烧。
昨晚自己也没打多重,小家伙鬼哭狼嚎的那么惨,估计嗓子都吼哑了,扁桃体发炎也会引起发烧,幼儿园更是病源高发地,索性将他留在家休息好了。
回公司的路上,梁霁风想到昨晚的事,直接给小钢炮打了个电话。
内容简单明了,让他安排了人去幼儿园守着。
小钢炮听着原由,心里想着既然小少爷都不上学还要安排人去,这不明显就是为了防人婉晴小姐趁机打击拿捏人家吗?
但知道归知道,他们做手下的自然不敢有丝毫反抗,更何况这是老板跟婉晴小姐之间纠缠了这么多年的事,是人家的家事,他们自己都理不清楚,做外人的更加无能为力。
只是他自己不好出面,也不好安排阿城他们,只能找了个半生不熟的面孔去应付。
梁霁风一回办公室。
方伟明便拿着一叠要签字的文件,端着刚煮好的黑咖啡进来了。
刚一放下手中文件,将笔递给梁霁风,男人桌面上的手机就响了。
梁霁风翻看一眼文件,继续签字,龙飞凤舞的几笔,之后将手中笔丢到一边,拿起手机看也没看,划过接听键,整个人往班椅里一躺,低沉慵懒地喂了一声。
“我同意了。”电话那端的人说话声音很急促,似乎很怕被人拒绝地直奔主题。
男人闻言微微蹙眉,拿开手机看一眼号码,唇角微勾,顺手端起旁边的黑咖啡喝了一口,将椅子转向窗户那边,望向窗外林立的楼宇。
这里据说当初他父亲找风水大师看过的,几乎能俯瞰整个鹤城的位置和角度,寓意着他能掌控所有。
而他从不认为是因为这个原因,如若没有这些年的拼杀巩固,梁家,公司,这栋楼,包括他在内,恐怕早就被人千人斩万人杀到改名换姓。
而他这样一个狠戾到可以自断手臂的人,却拿一个女人毫无办法,纠缠这么多年,即便她已经为他生下孩子,却依旧无法掌控她。
每每想到此,他便会升起一些恨,而这样的恨意筑起来的高墙,终究在见到她本人之后再次轰然倒塌。
男人眯了眯眼,对着手机淡淡道:“你谁啊,同意什么?”
婉晴知道他是故意的,他就是这样恶劣,让她难堪到下不来台的事已经习以为常。
她也不再计较那么点面子,直接开门见山跟他说:“梁霁风,昨天晚上在会所你说的那个交易,我同意了。”
婉晴说完之后心跳如雷,而对方也没有声音。
她很紧张,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着急地问:
“嘉煜现在在哪儿?你是不是故意把他带走了,真的给他办理转学了吗?梁霁风,嘉煜他不仅仅是三岁的小孩子,他也会有自己的思想和想法,你要尊重他,不能这么做的……”
梁霁风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直接将手机交给旁边的方伟明,自己则打开一旁的文件夹开始看起来。
方伟明看看手机,自然知道老板的意思,接起手机走到一旁,直接跟对方说:
“是梁小姐吧?我是梁总的助理方伟明,您在幼儿园对吧?那麻烦您原地等我好吧,我这就安排司机过来接您……”
梁霁风低头看着文件,心里隐隐又有些郁结,想到早上那通电话,安排得确实不够体面。
做都做了,明明是早就打好的算盘,他竟然还会对她感到些许内疚。
合上文件起身去了隔壁的休息室,随手拿起一根高尔夫球杆,对准白球挥杆,假装听不见方伟明与那个女人的通话。
待方伟明放下电话后,直接吩咐人召集各个部门的领导下午开会。
方伟明说好,并开始汇报今天的行程,还特别提醒他有跟某部门的领导有应酬。
*
婉晴这边挂了电话后半小时不到,就有人来接她去了岭南公馆。
一路上,她的心情很忐忑,不知道会带她去哪里。
直到远远看到这栋楼,她的呼吸变得愈发急促起来,心里还是会忍不住扯痛。
这里带给她太多太多的回忆,是将她拉入深渊的始源,是她不想去面对的痛苦之地,却也是她做梦梦到过无数次的地方。
下车的时候,婉晴一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安慰自己没关系,一切都是为了嘉煜。
等她真正按响门铃,听见那一声奶声奶气的童音,问她是谁呀的时候。
她的眼泪随之一涌而出。
整个人像是置身梦境里一般恍恍惚惚。
梁嘉煜的声音再次从可视通讯设备传出来,带着滋滋的电流声:“请问你是哪位呀?”
她慌忙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对着摄像头笑着,尽量保持冷静地说:“嘉煜,是我,我是妈咪……”
室内的小孩手中正拿着刚刚拼装好的托马斯的火车头。
听见那道温柔的声音,手中的玩具啪嗒一声跌落在了地板上。
可卡犬警惕地冲到门口,听见声响慌忙转身,两只眼睛圆溜溜地盯着呆住的小主人,尾巴不停地摇晃。
“妈咪,妈咪,真的是妈咪来了,菲姨……”
梁嘉煜一时间激动得跳起来,却忘记了开门。
菲姨正在厨房里煲汤,听见声音,立马放下手中的勺子,来不及擦手,飞快地跑出门。
看见奔过来的小少爷,上去捉住他的小手,也难免激动:“小少爷,你说谁来了?”
“妈咪,是妈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