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婉晴的要求。
罗震先送婉晴去了趟城郊的安阳桥墓园。
在去的路上,菲姨得知是去墓园拜祭,于是让罗震停车,和婉晴一起下车,买了些鲜花水果和香烛钱纸一并带上。
进了墓园,婉晴说自己有些心里话想跟爸爸妈妈说。
罗震和菲姨自然不好跟着,只好说留在车里等她。
进门口时,守墓的大爷手里拿着旱烟正点燃。
瞧见婉晴瘦小身形后沉思几秒,不由眼睛一亮,似乎还认得她。
毕竟上次那个夜晚印象深刻。
大爷放下手中的旱烟,主动打招呼:“小姑娘,你来了,前几日也有人来看过你父母,那是你姐姐吧?”
婉晴一脸愕然,姐姐?她什么时候有个姐姐?
但是来看爸爸妈妈的人,必定是认识他们的,说不定还知道自己父母的事情。
不由又想到上一次过来的时候也见到墓碑前有新鲜菊花,显然是有人看过她父母的。
于是忙开口问大爷:“大爷,我姐姐她经常来吗?”
大爷点燃了烟深吸一口,抬起满是褶皱的老脸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之前没留意,不过你们姐妹之间难道没有联系方式吗?她看着个子挺高,瘦瘦的,戴着口罩,看不见长相,但是年纪比你大不了多少。”
婉晴根据大爷的描述使劲搜刮脑海中的记忆,试图想起这样一个人,可是实在想不起来丝毫。
不过她隐约记起来,当初父母的葬礼上好像的确有一个陌生女性出现。
因为葬礼简单低调,来的人本就少,所以看过就会有些印象。
她记得当时是雨天,阴沉沉的天,那个女人一身黑,戴着口罩,垂着脸披着发,手里捧着一束白杭菊,个子高高瘦瘦的。
因为当时婉晴深陷痛失父母的悲伤里,情绪很不稳定,在现场都是勉强,没多久就晕倒了,之后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所以那个女人最后去了哪里,她叫什么名字,她都一概不知道。
现在根据大爷的描述结合起来,婉晴断定应该是同一个人没错,可是该去哪里找她呢?
婉晴抱着鲜花和水果还有香烛钱纸来到父母的墓碑前。
果然,墓碑前有一束白菊,一定是那个女人放的。
她会是谁呢?心中的疑团越来越重。
毕竟她爸爸临死前公司已经亏空,死后才宣布破产,欠下了那么多钱,别人对她父母的态度都是避之不及,能够前来的人一定是跟父母关系很好的啊,可她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婉晴默默地将东西一样样地打开,在父母墓碑前摆放开来,再点起了香烛和纸钱。
她双膝跪在地板上,伸手抚摸着爸爸妈妈的照片,眼中逐渐蒙上氤氲水汽,心头的酸涩不止,终究是忍不住哽咽起来:
“爸爸妈妈,对不起!请你们原谅女儿的不孝,女儿实在没有脸面对你们,竟然跟那个歹人在一起,可是女儿真的没有办法,外公在他手中,女儿想死都死不了,柯柯真是没用,如果你们泉下有知,就请你们教教我该如何做才好……”
一顿倾诉后,婉晴心里舒缓了一些,可她不敢久留,心中记挂着回去他们原本的家,于是擦干泪起身走了。
车子来到他们家原本的别墅雅豪苑前。
许是因为他们家出事的原因,导致这片的房价跟着受损下跌,好多业主当时都低价连夜抛售了手中的产业。
又因为当时讨债的人隔三差五地成群结队上门闹事,闹得附近的业主心里害怕,连夜搬走,以至于附近很多房子都是空的。
夕阳中,雅豪苑别墅区显得十分萧条落寞。
原本就不认识多少人的婉晴,更加分不清那些驻足好奇打量她的人,到底是当时认得父母跟她的邻居,还是因为好奇这栋别墅竟然还有人来看戏的路人甲。
他们家房子外围被人写满泄愤的大字,泼上各色油漆的惨状依然可见。
她记得当时还被政府回收后法拍。
现在梁霁风拿来这片钥匙给她,那是不是说明被他买下来了?
不管如何,这里是她跟父母共同生活过的地方,有着抹不去的回忆,哪怕被人当成垃圾,也一样是她的宝贝。
婉晴颤抖的双手摸索了老半天,菲姨上来帮她,才找出钥匙打开了别墅外院的门。
院子里,原本被妈妈精心种植的成排盆栽花草早已枯萎死掉。
却又因为没有人打理,旁边空地里疯长出来的野草野花比人还高大,竟还有蝴蝶和麻雀穿梭其中,角落里的桂花树上有新搭的鸟窝。
自成一派的景象取代了原本的繁华和人烟气息。
那张爸爸亲手为她安装的秋千吊床已经褪色老化。
可是炎炎夏夜她坐在吊床上乘凉,父母在她身边喝茶谈心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
仅仅一年的时间,已然物是人非,
是不是应该感谢那个人买下这里,不然都找不回原貌。
可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她不能麻痹自己撇开这个事实。
婉晴的眼泪又要夺眶而出。
“孩子,房子布置得很美观,看得出来你父母很讲究,进去看看吧。”
菲姨揽着站在院子门口发呆的女孩肩膀,心中也不由得感叹,原本其乐融融的三口之家,现在如此这般,的确令人唏嘘不已。
婉晴抬起小手,擦拭眼泪后在撕掉封条的门锁上按下密码,依然还能打开,熟悉的那道机械女声:“欢迎您回家!”
婉晴记得当时里面的所有可以标价的东西全都被贴上了封条。
现如今似乎是被整理过,封条不见了,有些东西也移位了,一些值钱的古董花瓶早不见了踪迹,当然也是打扫整理过的。
婉晴抬眸看向二楼,那里是她跟父母的卧室。
抬脚直奔二楼父母的房间。
爸爸妈妈抱着她一起拍的十周年合影就挂在他们的床头。
三口人笑得那样和谐甜美,寓意十全十美,长长久久。
哪知道几年后就如此阴阳相隔。
床单被褥还是妈妈最喜欢的那款淡黄色小雏菊图案的没变,整整齐齐的,像他们离开那天时的场景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没有离世。
妈妈的梳妆台上摆满各种护肤品、化妆品、香水和面膜,还有一些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首饰盒,里面的首饰除了能见几副平价的耳钉外,其他大牌都不在了,大概是被人顺手牵羊带走了。
窗台上的多肉盆栽死了一部分,干枯成渣做了养分肥料,残余的一些重新长出了新的花瓣。
多么顽强的生命力啊。
爸爸的书房就在主卧旁边。
婉晴想进去看看,门锁上是被撬开的痕迹,显然当时有人进来查看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