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的大堂上空悬空近5米。
吊顶水晶灯璀璨耀眼,映衬得男人愈发风华绝代,身高和颜值都是那般引人注目。
他却偏生痞笑着与人说话:“干不干净啊?没病吧?”
手下马仔们低头,纷纷忍俊不禁。
小乔虽说羞怯,倒也应对自如,很快就适应了这种模式,笑得甜美地化解尴尬:
“四爷,您可真会开玩笑,我们上班都要体检报告,每个月老板也会安排我们专项检查的呢,况且,人家还是没正式……”
“梁霁风!”
相隔几步远的距离,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平静且细小。
小乔的话语被打断,面露不悦地望向声源那端,心道哪个死三八这个时候出来打岔?
只见一个身着淡紫色长裙的女人,配着米色短装夹克外套,腰肢纤细,乌黑长发如瀑,披在身后,个子一米六五的样子,风一样地冲了过来。
女人的脸小小的,眼睛大而黑,不施粉黛,皮肤却白得发光。
小乔想起刚才在里面听见的喊叫声,想必就是她。
也不知道哪里跑来的上不了台的货色,想趁机讹一笔吧?经理也真是,怎么什么人都给放进来。
小乔心里恼火,自然当她不存在,直接挽着男人胳膊,继续往前走。
然而,男人的脚步却像是生了根一样,不再动弹。
男人的脸几乎隐在一片烟雾当中,看不清脸色。
婉晴见他没有继续走,便绕过几人,走到他的面前。
齐宇文不认识她,自然要上去阻拦。
一旁的小钢炮斜视他一眼,拉住他的手腕,示意他别动。
婉晴在离梁霁风两步远的距离停下,仰起脸看他。
她呼吸平稳,脸色平静,双眸中也不再是惊慌失措,反而像是沉寂的湖面,看不出来波澜。
已经演练了无数次的台词和表情,能够掩藏起内心的慌乱。
其实也还好,离开他之后的日子,虽说过得并不顺风顺水,甚至可以说一团糟糕,可是她终究是走了出来。
如今,为了儿子,为了那个她曾经不愿意要的小生命,她还是忍住不走到了他的面前。
明知道接下来会经历什么样的羞辱,也不一定会如她所愿地能见到嘉煜。
可她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璀璨灯光中,男人的脸依旧那般精致迷人,岁月如此不公,对他的容颜几乎没有半分剥削,反而增添了沉淀的质感。
“梁霁风,我找你有点事……”婉晴再次出声。
梁霁风一直在静静抽烟,烟雾缭绕中,仿佛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
直到她再次说了这句。
他才缓缓吹开眼前烟雾,眯了眯眼,入鬓的剑眉微微蹙起,唇角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看着眼前的女人。
却平静地像是对着在场的每个人说话:“怎么回事?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站到我面前来直呼我的大名了?”
齐宇文又要上去拽人,并小声叨叨:“这个女人真是找死啊。”
小钢炮的手指力道几乎要折断他的手腕,他转过头去瞪小钢炮,“小刚哥,你干什么?”
小钢炮脸色严肃,凑近他耳边警告:“小子,我劝你安分点,省得等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做错了什么?老板都那样说了,这女人本来就是个癞皮狗,想讹老板啊?”齐宇文继续叨叨。
“你懂个屁,知道她是谁不?”小钢炮在齐宇文脑门弹了一下。
齐宇文嘶了一声,捂住脑门一脸不屑:“是谁啊?”
小乔在旁边听见小钢炮的话,忍不住再次打量起来婉晴。
个子和身材都不及自己出彩,素着的一张寡脸看着也让人讨厌,男人真的会喜欢这款?
婉晴不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那么脆弱无助,现在她可以做到对周遭的一切当做无视。
她知道四周的人都将她当做马戏团的小丑,在别人眼中自己就是个疯子癫婆,不自量力地出现在大名鼎鼎的梁霁风面前。
而眼前的男人并不看她,听见他的奚落,她也径直改口,跟他们一样叫他一声四爷。
男人单手插兜,右手夹着烟,停滞在半空,隔着淡淡烟雾,仍旧看不出他的情绪,唇角依旧噙着一抹讥讽的笑意,双眼盯着袅袅升腾的青烟,缓缓道:“你谁啊?四爷跟你熟吗?”
男人的话语惹来不明事因的人跟着哄笑。
婉晴的脸色微微变红,手指不由攥紧了拳。
小钢炮瞧着婉晴的脸,心里不自觉地跟着难受。
婉晴深吸一口气,依旧保持了仰视的态度,目光丝毫没有躲避,直直地盯着男人,声线稳定:
“梁先生,十分抱歉,冒昧前来打扰了您的兴致,我真的有点事情想要跟您协商一下,请您给我点时间可以吗?”
男人闻言轻嗤一声,手中的烟直接丢在地板,鞋子踩上碾灭,伸手拽过一旁的小乔。
小乔猝不及防他来这一手,整个人撞上他如铜墙铁壁般的身子,头发都差点被薅掉一大把。
男人却毫无情绪波动,低低地冷笑着对婉晴说:“你都说了打扰我兴致了,还要我给你时间,你当我是什么?到底你傻还是我傻?”
话一说完,伸手搂着小乔,直接越过婉晴走了。
身后的人群跟着蜂拥往前,只留下一道瘦弱的身影,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一动不动,就连视线都还盯着原先的方向没有改变。
只有小钢炮落在最后,待人都差不多走出大堂,他回头看着女人,皱眉叹息一声:“婉晴小姐,你……”
婉晴转身,朝着小钢炮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越过他身边,小跑着追了出去。
她今天本就有些忙,除了早晨勉强吃了一块吐司面包下肚,几乎粒米未进。
工作室才刚刚落脚,很多事情都要自己亲力亲为,下午因为去了趟金苹果国际幼儿园,之后又看见一些事情,她躲在车里放声痛哭,最后几乎晕厥过去,要不是好心的保安来敲窗,她可能真的会晕倒在车内无人知道。
折腾了一天,她已经精疲力竭,跑几步都感觉头重脚轻。
男人腿长,走路如风,到了停车场,那群人各自上了自己的车,发动的车子接连呼啸而出。
梁霁风没让齐宇文跟着,自己目不斜视地直奔座驾。
旁边的小乔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随着男人甩手,只能嘎吱嘎吱地跑着跟上来,这声音令他心烦,没有人在旁边,他的脸色早就恢复了冷若冰霜。
来到宾利车边,他顿住脚步,摸出烟盒,有些急促地抖落一根烟叼在嘴里。
寂静的停车场内打火机咔嚓声十分清脆,他像一棵劲松直立在车边,深深地吸烟,缓缓地吐息。
小乔站在他身后两步远,看着男人没有下一步动作和指令,只能主动发嗲:
“四爷,小乔今晚就跟着您了……”
男人不回头,也不回答,只是扬了扬手。
小乔搞不懂他的情绪,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看得出来男人这是默许,于是主动问:“那我先上车等您?”
男人依旧只是抽烟,没有答话。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是穿着平底鞋跑步的婉晴。
男人深深吸一口烟,右手悬在空中弹了弹烟灰,眼眸阖上,呼出白雾浓浓。
婉晴弯腰捂住胃部,稍稍顺了顺气,站直身子,看着男人的高大身影,终于开口:
“梁先生,真的抱歉,即便要耽误您的宝贵时间,我也要跟您谈一下。”
婉晴皱了皱眉,忍住疼痛,顿了顿继续说:
“我今天路过幼儿园,看到了嘉煜,梁霁风,你,你不能那样对待他的,他,他是你的儿子……”
男人倏地转身过来,面对着她,如玉般的面容,带着笑意的时候极度能够迷惑人,可是却又透着渗人的寒意。
他扯唇嗤笑道:
“是,他是我儿子,我教育儿子关你什么事?请问你是谁啊?你是我的女人吗?当初不要他的人是谁?你又有什么资格管?”
对于男人的翻旧账,婉晴不想理会。
她不能再度陷入痛苦的回忆和包袱当中去,对于他冷嘲热讽带着指责的话,全都当做听不见好了。
三年多的时间,她好不容易走出来,现在的自己才算是一个正常的人。
她是梁嘉煜的妈妈,天生的母性让她没办法不管孩子,尤其看着嘉煜被他那样打,她的心抽痛不已。
天下没有哪个母亲能够做到真正不要孩子的,除非是真的不得已。
对于过去的种种,婉晴只想封存,丝毫不想陷入其中。
“嘉煜做错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要那样打他?”
她质问的语气也很平静,努力地使自己心平气和。
梁霁风手指夹着烟,眯着眼看着她的脸,淡淡道:
“梁婉晴,你好歹跟在我身边也有六七年的时间,难道还不知道我做事的风格吗?没有原因,只有我想不想的事。”
婉晴不敢与他继续理论,她害怕惹怒了他,会连累到嘉煜又要挨打。
只能看着他的脸色,声音柔和下来,带着祈求:“我,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男人吸一口烟,嘲弄的表情隐在烟雾中,声音冷冽:
“凭什么?再说你今天也已经看过了,别跟我说那是路过,我告诉你,我随时可以帮他转学,直到你看不到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