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由苦涩地笑。
现如今,什么传言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她甚至觉得自己比黎黎那种人更不如,还在乎那么多干什么?
汪静瑜见她犹如行尸走肉,不由拍打她脸颊,“梁婉晴,你到底怎么了?你这是什么态度啊?还想不想读大学啊?还是如他们所说真的傍上大款了,打算安心做人情妇不用努力了?”
婉晴闻言看着汪静瑜笑了,笑得很诡异,眼中还有泪溢出来,“对啊,汪静瑜,我就是傍上大款了,我还需要努力干什么?混个毕业证就好了,上不上大学没什么关系……”
“你胡说,你不是那样的人,我不信,你骗我……”
汪静瑜退后两步,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看着婉晴摇头。
内心却又很难受,因为不是一个两个说梁婉晴被人包养,包养她的人还是鹤微知的表叔。
她想不通婉晴为什么会这样,就是想要从她自己口中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现在婉晴的态度令她大跌眼镜,她心中的天秤早已经滑向另一端。
因为她觉得婉晴脏了,觉得是她辜负了男神鹤微知。
鹤微知那样好的男生为什么要让她这样背叛?
汪静瑜流下眼泪,丢下婉晴跑了。
躲在洗手间外面偷听的人也顿时做鸟兽散。
婉晴看着那些想看自己笑话的身影笑得更大声了。
笑完又一阵恶心想吐,想起晚上男人对她的所作所为顿时一阵接连干呕。
等她呕完,打开水龙头,捧起冷水一遍遍地冲洗脸颊,边洗边流泪,她已经分不清是泪还是水。
中午,婉晴在食堂装模作样吃了两口出来。
下台阶时被一个人拉着手飞驰校园。
那人的力气很大,手长脚长,跑起来很快,她跟不上,没几下便跑得气喘吁吁。
一直到了图书馆后门,对方才松开她。
婉晴这才看清是多日未见的鹤微知。
少年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整个人瘦了一圈,头发凌乱耷拉,双眼凹陷,澄澈双眸中更是多了一份阴鸷和愤怒。
“梁婉晴,你跟我走吧。”
少年一开口的话便震得婉晴身心抖颤,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我说真的,我带你走,离开这里,我们一起离开这个烂地方,离开那个烂人能找到的地方,我就不信我们自己活不下去,我有钱,还有手和脚,可以打工兼职。”
少年的情绪高昂,语气坚定,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
可是这对于婉晴来说不一定是好事,她害怕自己的不幸会连累别人,尤其是她如此在意的人。
鹤微知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他必定是人家手心里的宝贝,她怎么能这样自私?
“鹤微知,你清醒一点,我就这样了,我也认命了,可是你不同,你前程似锦,大好前途等着你,你这样做分明就是走向自我毁灭。”
“梁婉晴,你就不想想你家里出事那样离奇,你的家你的父母都莫名消失了,造成这一切的人就是梁霁风,你竟然还要留在他的身边,你的良心呢?你的觉悟呢?你难到真的要认贼作夫?”
鹤微知额角青筋暴起,眼角泛红,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气所致。
婉晴委屈地耷拉下脑袋,双手抱住手臂,微微抽噎起来,她如何不想?可她能怎么想?
“鹤微知,你说的我都懂,不是我不想,是我没有能力,更没有办法跟他抗衡,我现在连考大学都不想了,因为我一闭眼就能看到我自己的一生,我逃不脱他的掌控,他可以拿张老师和她爱人的前途来威胁我,也能用外公的生命来压制我,我逃脱不了的,我也想过的,即使我考上大学也一样,所以我不想浪费气力了,我就等着他某天遗弃我,等着那一天到来吧。”
鹤微知胸腔大幅度起伏不定,愤怒的焰火令他恨不得动手去杀了那个人,可是更气的是婉晴这样自甘堕落的的态度。
“梁婉晴,你真的甘心做他的情妇吗?跟他的众多女人一起共事一夫?就算你肯,他的那些马子都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况且他还有正儿八经的未婚妻,将来他们结婚生子,你就躲在阴暗角落里做人二奶?你愿意吗?还有他家老太太也不是个善茬,别看她吃斋念佛看似慈爱实际就是表叔的帮凶,是,他梁霁风有钱有势,可以给你风光,可是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不是那样好做的,他那个人坏心眼多起来可以六亲不认,你只有被他欺负的份,我怕,我怕时间久了你会想不开的……”
婉晴闻言浑身发冷,颤抖着冷笑,惨白小脸泪痕斑驳,配着这抹笑就像鬼魅一样可怕。
“鹤微知,你放心,我不会的,因为我连死的资格都没有……我死了我外公怎么办?张老师跟吴叔叔也是无辜的……”
婉晴整张脸憔悴如枯萎的花朵,眼神涣散无聚焦,再不是以前那个双眼发光积极向上的天真少女。
鹤微知眼中有泪光闪烁,是为自己的无能,更是心疼眼前这个女孩,他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带她走。
他抱住瑟瑟发抖的她,如此弱小无助,如此牵动他心,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羊入虎口?
他忍住心酸的泪,摆正她的脸,直直看着她的眼睛,向她表决心:“梁婉晴,有办法的,相信我好吗?我一定可以带你离开的,只要离开鹤城,就有办法可以避开他的,天大地大,总能有容纳我们藏身之地,他总不能一手遮天挖遍天涯海角的,你要坚强一点,打起精神来,不要放弃自己好吗?”
婉晴被他手心温度感染,心中逐渐回暖,抬起眼皮贪恋地看他英俊的脸,隔着雾气像是看见了一束光。
可她不愿意拖他下水,她垂眸,眼泪再次滚落,摇头:“不,鹤微知,即使要逃也是我自己,你不能跟我一起的。”
鹤微知见她有所觉悟,心中燃起希望,哪怕骗过她也好,重新抬高她的脸,朝她点头:“好,我不走,我帮你安排,看着你安全离开。”
婉晴心中破防,感动地抱着他大哭。
老天对她是残忍的,也是有怜悯的。
如果有来生,她一定不要再遇见那个恶魔,只要有鹤微知这样的,哪怕只做知己也足矣。
接下来的时间里,婉晴每天家校两点一线,照例循环。
每天都要面临和梁霁风共处一室。
她不再勤快温习预习功课,回到家匆忙吃完饭就回房间躺进被窝里,什么都懒得做,因为梁霁风一回来就会上楼来找她。
虽然偶尔会问她学习方面的事,但大多时间是一进门就反锁,然后将她抱在怀里一顿亲。
不管她挣扎与否,都要得一顿好处才罢休,深深浅浅地占尽便宜才肯放过她。
当然,晚上还是会以帮她为由,抱着她入眠。
婉晴则整宿整宿地失眠。
几乎每天顶着熊猫眼去学校上课。
即使有心都没有力用在学习上。
接连几次的单元测验,她的成绩都滑铁卢似地下滑。
各科任老师都在张慧娟面前抱怨,说这孩子是不是真的在搞早恋。
张慧娟只是默默听着,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该不该伸手管管?
一个周一的早晨。
婉晴照例被梁霁风送进校门,背着书包进来教室,准备拿出课本晨读。
跟婉晴闹掰一周的汪静瑜主动朝她走来,顺手递给她一个小小的牛皮纸袋,塞进她手中。
婉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汪静瑜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已经快步走远。
看着昔日闺蜜如今形同陌路,婉晴心中难免失落。
忍住眼泪低头打开纸袋。
却看见里面有一封手写的信。
另外还有一台功能手机,和一张SIM电话卡。
手机是那种只能打电话和发信息最简单的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