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霁风边走边扯着衣领,来到婉晴房间门口。
门缝下的地板漏出一道昏黄灯光。
想起自己前些时日,偷鸡摸狗地干的那些事来,自给自足,实属憋屈。
他梁霁风活了二十六载,曾几何时这般委屈过自己?
还不是担心她受不住。
可人家倒好,转身就跟别人亲上了。
这么想着,怒火更加,手指不由自主捏紧成拳。
手背骨节用力叩了两下白色橡木门。
没关严实的门受了力,直接开了一道缝。
室内就只开着一盏壁灯,暖黄光线投射在他身上,闺房内熟悉的馨香倾泻而出,打在鼻息间,令他不由自主深吸一口。
这是他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怎么可能允许别人造次?
婉晴正趴在床上玩手机,一双白嫩脚丫上下晃动得挺欢快。
她在跟鹤微知一来一回地微信聊天,完全忘了时间,作业本摊开后就没动过一个字。
两个少年是真能聊,已经一个多小时了,还在不知疲倦地回来带回去。
果然,恋爱中的男女就是最喜欢粘人的。
鹤微知给她发来一条视频,是情侣之间的相处日常。
男生在电脑前打游戏,女生穿着睡衣坐在男生腿上,一直捧着男生的脸问他爱不爱自己,到底爱她还是爱游戏。
配文:【如果跟男友同居你会不会也这样?】潜台词就是:他自己也是个游戏咖。
意思很明显,是问她愿不愿意跟他一起。
婉晴看着这字眼忍不住脸红心跳。
心中又恼又羞,鹤微知这人怎么回事啊?他在想什么呢?
对话框内还在编辑文字,听见敲门声,以为是菲姨,不紧不慢从床上起身,手机依然在手,视线没有离开屏幕半分,微红小脸噙着吟吟笑意,脚下拖鞋都没穿,步伐机械地往门口走去。
就是这副思春的模样,已经让男人从门缝中瞧得一清二楚。
信息发送前觉得那句话不太好,锁屏收起手机,握住把手拉开房门,瞧见门口高大男人心中不由微怔。
男人的白衬衣领口敞开,解了好几颗纽扣,映入眼帘的麦色肌肤颜色似乎更深了一个度,以及那张因遮住头顶灯光,隐在阴影中的脸,似乎也黑了几度。
空气里莫名渗着一丝寒,浓郁的烟酒气息填充整个呼吸,令她头皮一紧。
她松开门把手,手指攥紧睡裙边,眼睫轻颤,脚丫踩着深色地板更显白嫩,往后退开一步,小声道:“哥哥,你怎么了?”
男人紧随着她迈开长腿,伸手捉住她纤薄的双肩,稍一用力,明显遏止她继续退缩。
婉晴愕然,垂睫看着他遒劲有力的手臂,透着隐隐烟草味道,手背上凸起的青色脉络,那是使的力道,她清晰感觉出右肩上微微酸痛,不由皱了皱眉,扬起小脸企图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哥哥,你喝酒了?”
她这是在有心提醒,虽不明白他来找自己做什么,但是酒精能够使人产生错觉,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知道,她可不想再重蹈覆辙。
男人蹙眉盯着她,呼吸沉重,喉结滚动,一手搭在门把手上,一手捏住她肩膀,将她拉出门内,使她整个人靠近自己胸前。
他自高而下睥睨着她,面色阴晴难判,有种说不上来的意味,似笑非笑的眸子里带着逼人的寒刃,几乎能击穿人心。
半晌后,暗哑的声音响起:“梁婉晴,今天挺开心啊!”
“什么?”
婉晴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这人向来如此,话只说一半,留一半让人猜,而她根本猜不透。
“对了,菲姨说你一下午除了游泳之外就是在做练习题,应该复习的不错,这次考试进前三应该没问题吧?”
婉晴闻言小脸一热,有些尴尬地垂下眼帘,心虚地小声道:“其实,也不是啦……下午的练习还没做……”
“为什么不做?”
男人分明将她的窘态全然瞧在眼底,明知故问。
婉晴当然不好意思跟他讲自己跟鹤微知干了什么,上次阿东叔叔的话还在她耳畔不断浮现。
可她的确是有些没收住心,任由自己跟鹤微知一起放纵,从泳池回来后第一时间就是拿出手机下载微信,重新登陆后就迫不及待看他有没有发来信息。
洗完澡出来一直躺在床上跟他聊天到天色已晚都没有丝毫的觉察。
“就,就是游完泳回来有些困,所以,所以我睡着了……”
婉晴怯怯看他一眼,憋了半天,扯出一个谎言,通红的整张脸早就出卖了她自己。
男人闻言唇角微勾,抬眼望向她的书桌。
果然,台灯都没开,习题集随意摊着,笔袋都没打开,试卷想必还是空白的。
瞬间收回手,轻哼一声,沉声道:“你还挺闲,家里客人多,菲姨忙不过来,你去我书房搞一下卫生。”
说完转身离开了。
婉晴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不由吞咽紧张的口水,在他面前说谎真的好难,因为他的眼神分明就是能看透自己的那种。
而且他刚才那态度是什么意思?感觉很久没见过了,有种说不出的冷漠疏离。
婉晴懒得费神去想,也没有了回复鹤微知信息的心思,将手机随手放进了抽屉。
想着梁霁风让他去书房搞卫生,先去换了一套方便行动的睡衣睡裤,转身进了浴室。
随手从置物架上取下一条做抹布的毛巾,放进盥洗盆内打开水龙头浸湿,随后搓洗两边后拧干,又顺手从储物柜里取出一个透明脸盆,接起半盆水,将毛巾丢进里面,端着水小心翼翼朝梁霁风的书房走去。
经过走廊时,眼睛忍不住往楼下瞧,沙发里没有见到鹤微知的身影,应该是去哪里玩了吧。
他刚才说别院里有蛐蛐叫,还有萤火虫乱飞,问她要不要去抓,她回复的表情包是害怕,他笑她胆小鬼。
书房内灯光骤亮,男人双手插兜站在门边,目光灼灼,直射过来两道光,似乎在等着她。
婉晴停下脚步犹豫着,抬眸看向里面。
这间书房好大啊,摆了好多书。
她还是第一次来,毕竟是梁霁风的私人地盘,不经过他允许,她是不可能随意进入的。
“进来啊。”
男人见她停住脚步,开口催促,声音里有几分不耐。
婉晴端着水盆,小心翼翼往前,棕色木地板上一堆歪歪扭扭的男人鞋印子,还有抖落的零星烟灰和烟蒂,和揉成团的纸巾。
她听陈妈说过梁霁风也有洁癖,平常他房间里的卫生都是陈妈跪在地板上,一寸寸地用抹布擦干净的。
婉晴也有轻微洁癖,觉得确实有些脏,不该是这样高端的书房该有的样子。
婉晴没心思多想,弯腰准备放下水盆开始干活。
身后传来哐当声响,明显是重力摔门。
吓得她一个机灵,手中水盆差点抖落,盆中水溅了出来,洒在地板上一片。
她紧张地回头张望,黒漉眼中浮起一丝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