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霁风眯起双眼,淡淡的笑意噙在唇角,静静听着对方的喘息。
贺镇南继续说:“我知道你们收买了不少内部人员,关系都打点好了,可是你现在顾头顾不了尾,你会的招数伯伯我也会,而且那里面有多少是我曾经的同僚以及部下,我这么多年能安然无恙可不是光凭运气,我实话跟你说,你这次没法逃脱了,现在我们之间打成一片,你想想谁会得到好?想要你死的人太多了,谁又愿意真的替你卖命呢?”
“贺镇南,废话不要这么多,你老实跟我说,我儿子和女人到底在哪里?”
梁霁风眉心蹙紧,不耐烦地打断老家伙继续往下说。
贺镇南一阵低笑,这种畅快感令他十分兴奋。
“好侄儿,你算算时间,他们离开你多久了,用你用过的方法,早就不知道走了多远了,哈哈哈哈……”
梁雅妍看着梁霁风的脸,铁青的面色,汗涔涔的额上青筋根根暴起,如同大病中的人那般憔悴,记忆里,她几乎从未见他这样过。
梁霁风手指捏着拳,手背骨节泛白,努力遏制着将要爆发的脾气,把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的话语吞咽下去。
贺镇南笑够了又吸了一阵氧,缓缓道:
“我实话跟你说吧,是曲珊珊的人带着你女人往南边去了,至于你儿子嘛,应该是背道而驰,我知道你有本事可以去追,只可惜呀,你分身乏术啊,你该如何选呢?怪只怪你是个情种,放不开女人又舍不得儿子对不对?”
“妈的,老畜生,难怪生不出儿子……”梁雅妍已经忍不住怒斥着要去抢手机。
梁霁风看向她,凛冽的眼神将她制止,接着对着听筒说道:“贺镇南,你有什么条件?”
贺镇南嘿嘿两声:“条件就是二选一,你选一个去追,凭本事夺回来,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看看你有没有命回来。”
梁雅妍闻言脸色骤变,对着梁霁风摇头,制止他答应。
梁霁风丝毫没有犹豫,对着电话那边的人说:“行啊,说到做到。”
继而主动挂断电话。
一室安静,齐刷刷的眼睛都看着梁霁风。
“梁霁风,你是不是疯了?你明知道这是那些畜生给你挖的坑,他们等着要你命等了多久,只要你出了鹤城,盯着你的眼睛有多少你想过吗?恐怕是舍弃身家都要买凶来杀你,你非要去找死吗?”
梁雅妍的声音不可抑制地高亢,对于外面的情况她自然了解,而自己这个弟弟的混不吝得罪的人数不胜数,那帮人分明就是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梁霁风淡淡看她一眼,并不予理会,而是吩咐马耀东:
“你跟鹤段林关系近,帮我打探一下鹤微知的消息,我马上要离开,希望能跟他见面谈谈。”
梁雅妍伸手捉住他的衣领,“梁霁风,你听见我的话了吗?你这样做梁婉晴也不会肯的。”
梁霁风冷着脸摘开她的手,与她对视,“她都生死未卜了,我还要考虑她肯不肯,我是男人,是她的男人,我不去谁去?”
“好,那我和宋宥初跟你一起走!”
梁霁风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去是害他们懂不懂?”
梁雅妍丝毫不惧地对视他,“梁霁风,你他妈别嘴硬了,你是我弟,我能不管你吗?”
“我真的谢谢你,你冷静一些,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上有老下有小,肚子里还有一个,你要玩命人宋宥初玩不起。”
梁雅妍眸中蒙上水汽,喉头一哽,“我自己心里有数,宋宥初也是你哥哥,你有事他不可能不管你,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别想把所有人撇开,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你有事大家都跑不了。”
梁霁风冷冷笑道:“我早就想到他们会玩这一出的,只是没料到来得这么快。”
他边说边沉下一口气,整个人没有了精气神一样,又无奈地扯唇自嘲:
“我能走到现在自己心里自然有数,本来也就无所谓的,这辈子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尝试了,生长在这样的家庭我没得选择,人都是这样,赤条条来赤条条走,但我天生命硬,就是强撑也会撑到那些叼毛满意为止,他们不就是想看着我被人追杀,以消他们心头之恨吗。”
“梁霁风,你糊涂啊,贺镇南曲珊珊那帮乌合之众就是想要耗死你,再解决掉梁婉晴跟你儿子。”梁雅妍义愤填膺。
梁霁风神情静默,他心中何尝不知道是这样呢,“三姐,我知道你的心意,我自然也有事情要拜托你们,贺镇南那边拖延着,我当然也不能如他的意。”
“老四,你手下那么多精锐,周乾康威他们手中还有雇佣兵,猜辉也听你差遣,你可以让他们去的……”
梁雅妍仍旧坚持着。
梁霁风轻叹一声,“你不用劝了,谁去我都不能放下心。”
晚上七点。
鹤微知在接到鹤段林电话后,临时跟领导请假,连制服都来不及换,匆匆前往梁霁风的别墅。
这是他十年后第一次回来这里。
婉晴跟梁嘉煜被绑架的事他自然知道,也动用了自己的关系网去打听,只可惜一切都是晚了一步。
叔侄二人见面心知肚明。
梁霁风将其他人支开,关上书房门。
鹤微知看着男人的脸,静静地等他开口。
“来一根吧?”梁霁风瞧着他额头上的伤,递给他一根烟。
他鹤微知犹豫了两秒后接起,“表叔,你怎么打算?”
梁霁风打着火机,点燃自己嘴里的烟,将火机递给他,手指夹着烟,口中吐出白雾。
淡淡道:“我去追嘉煜。”
鹤微知手握住火机举在半空,顿了顿,“那,梁婉晴怎么办?”
梁霁风吹了吹烟雾,狭长眸子眯了眯。
“梁婉晴这人性子倔,我若是去追她,她必定是不肯的,她为母则刚,必然是要保住儿子的,哪怕是自己性命不保,我把她捆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基本没听过她的话,总是任凭自己的意愿支配主宰着她,的确是耽误了她的大好年华。”
说到此,他扭头看着窗外深吸一口烟,吐出长长一串白雾,缓缓转过来,黑眸里深暗如潭,神情专注。
郑重地说:“微知,梁婉晴就交给你了。”
鹤微知吸一口烟,眉心深拧,“表叔,你这是……”
梁霁风掸了掸烟灰,像是下定决心般:小子,表叔信得过你,我们俩分头行动,务必要保证他们俩母子的平安,你能答应我吗?”
鹤微知肯定地点头:“这个我知道,即便是豁出性命我也会找回她,不过,表叔,我不希望这是你卸下任务的理由,有什么话,那都是你和梁婉晴两个之间的,这得要你自己亲口跟她讲清楚,我不负责传达,更不会替你接过重担。”
梁霁风捋了捋短发,扯唇轻笑:
“我跟她早就说过了,你们上学时就相互中意彼此,同龄人知根知底,要不是我因为贪念从中作梗,你们也会美满,我对不住她,纠缠她十多年,她也受够了,我不能再让她继续痛苦,虽不舍,也要放手,之前我担心没人护着,但是你回来了,有你在她身边,她活得肆意自在,这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