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鹤微知说明天会跟汪静瑜一起过来看看他们。
婉晴心里自然很是高兴。
梁霁风回来的这件事一直是保密的,现在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鹤城那边的人该知道的也都已经知晓,汪静瑜能过来,她有个人可以倾诉缓解一下心情当然好。
次日中午,婉晴等来了鹤微知跟汪静瑜。
汪静瑜看到婉晴的女儿喜欢得不得了,抱在怀里亲亲,逗弄个不停。
梁嘉玥已经开始学走路,风一样的女子,从小爱自由,不喜欢被束缚。
谁都抱不了三分钟,小团子准要扯着嗓门喊着:“爸爸,走走……”
婉晴只好叫保姆带着小家伙去后面花园草地上玩,自己拉着汪静瑜在客厅里聊天。
而鹤微知则跟他表叔在房间里面说事情。
汪静瑜跟婉晴说了自己的近况。
原来她跟卢克的离婚官司拉拉扯扯,闹了半年之久,澳洲的法律跟国内的不一样,加上卢克跟他经纪人一早就将财产转移了,给她的就是一个空壳公司。
面对如此天坑,汪静瑜自然不甘心,可是又一时无法,虽说有他出轨的证据,可是拿不到自己应得的钱财,她不会放过卢克。
好在她表哥表嫂都是当地律师,通过关系网帮了她。
加上她自己也去卢克公司闹过几回,将渣男视频放到网上曝光,导致公司一度要解除卢克。
汪静瑜最终还是拿到了公司所有权,以及一部分固定资产,算是报复了渣男。
之后她又去美/国找了精子库做了两次人工受孕,只可惜两次都因为她身体不适导致生病,从而致使胚胎发育不良或者胎心停止,最终只能放弃,先调养好身体再说。
在看到婉晴的现状时,汪静瑜打心眼里很羡慕。
婉晴听了汪静瑜的倾诉,心里更是唏嘘不已。
本来觉得静瑜跟卢克不能走下去好聚好散也行,没想到还走到撕破脸的这一步,确实不好受。
婉晴感觉得出来,汪静瑜虽说无所谓,可是心底还是想要一个孩子,想有一个温暖的家,只可惜,这两样好像都没办法达到她的要求。
“静瑜,别想多了,什么事情都应朝前看,早一点认清也好,也许还有更好的人等着你呢,”婉晴安慰着汪静瑜。
汪静瑜苦笑着摇头:“我试过了,成本太大了,我父母身体越来越不好,而我也经不起折腾了,也许以后我就一个人过了。”
婉晴拉着她的手想要安慰,可她自己都还在跟梁霁风冷战呢。
可她又始终觉得闺蜜应该有个好的归宿,“静瑜,你别这样妄自菲薄,你这么优秀,身边并不缺追求者,你要是想的话,随时都有愿意爱护你的人。”
汪静瑜微微笑着说:
“你还记得六班班长郭志达吧?搞科研的那个,那一次同学聚会他加了我微信,一直跟我聊些有的没的,我那时候没怎么理他,后来我回澳洲离婚,他刚好去悉尼大学参加学术交流会,我们见过两面,我请他喝酒,他喝了两杯就拉着我的手跟我说,说他上学时候就喜欢我,我说我刚离婚没兴趣参与别人的婚姻,他说他也离婚了,还有个三岁的女儿,我说我没做后妈的打算,他说他会等我,回国后我试过跟他约会相处,虽然他不差,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可是一切又像是很圆满挑不出错,可能人到了一定年纪,总会给自己降低标准吧,但我不甘心这样。”
婉晴听得瞪大了眼,不停地回想记忆里的那个人,仔细想想有个这样的熟人陪着静瑜也不是不好。
“静瑜,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至少你们之间有共同语言,其他的东西并不是那么重要,毕竟日子是你们过,不是过给外人看,郭志达这人性格还行,你们一静一动也合适。”
汪静瑜笑笑,“你呀,自作聪明,很多事情不是光看表面的,其实算起来你真是挺幸运的,你跟梁霁风之间是老夫少妻,他各方面都懂的比你多,更何况你们还经历过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又共患难,早就已经是融入骨髓里面不可分割的情感,即便是生活里的闹别扭,但是你们彼此心里都会清楚那不过是闹脾气斗斗气而已,从来不会担心因为这样而影响感情。”
婉晴听着汪静瑜的话不由点点头。
的确是这样,静瑜不点破的话,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她怀着他的孩子千里迢迢跑来这里守候着,好不容易把他盼回来了,怎么可能会想要再次分开呢?根本就没有想过这回事的,哪怕死也要死在一起。
汪静瑜见她陷入沉思,又接着说:
“你说对吧?你跟梁霁风这辈子都别想分开了,我跟郭志达不一样的,我们都是感情里受过伤的人,即便是有想法一起走下去,可是那种漂泊不定,缺少安全感的重组家庭,只会让我们刻意伪装,小心翼翼,这不是我想要的,而且,他作为教授,常年在实验室和讲台,我也要忙着自己的巡回展览,我几乎能想象到我们以后的生活,不过就是搭伙过日子罢了……”
汪静瑜的话令婉晴心里不得不认同,可还是忍不住说:
“那也不能一概而论,你们可以商量,工作和生活要有个主次之分,郭志达那么喜欢你,肯定会把你捧在手心里的,即便他忙也肯定愿意陪着你,你们照样可以恩爱到老的。”
“梁婉晴,这种话十年前我还会信,可惜你我都不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那种纯粹的爱情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既然大家都是有目的的,何须要伪装呢,装着装着某天揭开多残忍,还不如不要开始的好,消耗自己的元气,再脱一层皮我怕自己受不住。”
婉晴听出来静瑜内心的坚定,也许是因为她不够爱吧,亦或者是因为上一段的婚姻给她打击太大,只是她一直都想不通卢克表面看起来那么温顺的人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婉晴抱着汪静瑜,给她无声的安慰。
她看得出来静瑜的难过和憔悴,一个女人经历了这么多,难免会受到打击,她不够爱也好,不敢再爱也罢,都是难以抹去的伤痕。
和闺蜜聊这些话题心中唏嘘不已,一时间难以消化,她很想跟梁霁风分享自己的心情。
可是当她端着茶去书房,看到男人那张深沉冷漠的脸,到嘴边的话语又被她咽了下去。
他们之间何曾说过这些话,即便跟他说,他也只会冷眼看着,一副完全没有兴趣的模样给她。
这个男人这辈子可能都不会说情情爱爱的话,在他心里这些都是没用的废话。
到现在他依然满脑子只有他的工作,还亲自监督那帮工人们干活,除了跟那个琼恩叽叽呱呱地聊些她不太懂的专业术语,基本不会有别的话题,整天忙得跟什么领袖似的,真是看了都来气。
鹤微知这次来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梁霁风,因为他自从出事之后一直都是消失人口,在E国还好,去其他地方的话那都是受到限制的,鹤微知刚好用工作之便帮他解决了这个麻烦。
婉晴听着不由心里想笑,亏这人还拽得二五八万似的,说起来他连个身份都没有,还得仰仗她的庇护呢,以为吃喝拉撒能解决了就不得了了,真是不知道好歹。
晚饭后,汪静瑜坚持要回酒店休息,婉晴只好送她过去。
回来家里时,梁嘉煜已经上楼回房间写作业去了。
他的作息时间已经固定,事情由自己一手安排,根本不需要她操心。
让她头大的是小混蛋梁嘉玥。
这小妮子正是好动的时候,明明还不会走,偏偏喜欢磕磕碰碰,整个客厅都被她嚯嚯得不成样子。
婉晴看一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
小团子还赤着脚在海绵垫上爬来爬去,嘴里咿咿呀呀个不停,将玩具架上的各种公仔和积木全都扔在地上,就连哥哥最喜欢的侏罗纪公园绘本都别她又啃又咬,好好的书本被她五马分尸了。
“梁嘉玥!”
婉晴看着那圆滚滚的小东西就来气,忍不住吼道。
梁嘉玥闻声一个激灵地甩掉手中的玩具铲子,望向双手叉腰的妈咪。
继而对她露出最灿烂的笑脸,四颗白白的门牙,加上旁边渐渐冒出来的小小乳牙,还有头上快乱成鸡窝的冲天炮。
这副模样让人看得忍俊不禁。
“妈妈,妈妈,nie,nie……”
梁嘉玥叭叭着樱粉小嘴,朝着婉晴爬过来。
婉晴伸手将她从围栏里提出来,抱着上楼回卧室,放进浴缸里,将她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净。
梁嘉玥在水里面玩得更欢实,小手小脚不停地挥动,两母女在浴室里犹如打了一场水仗,地板上全是水,婉晴的衣服也湿透了。
好不容易把小团子弄起来,包在浴巾里,坐在她腿上给她吹头发。
小团子的脑袋不停地转来转去,小腿还不老实地要下地。
婉晴将她的腿夹住,按住她的头吹风,一边语重心长地教育她:
“梁嘉玥,你能不能乖一点啊?你是个女孩子,是小公主,要淑女一点,不要整天皮得跟猴子一样,妈咪每天要照顾你们的爹地,还有追着你,你马上也要满一岁了啊,哥哥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很乖陪在你爹地身边跟他一起出差一起上班,他现在也才五岁就能站上国际比赛的舞台了,你呢?小胖墩,除了体重和调皮能比得过他,你能不能学学你哥哥也有点好基因?”
镜子里的小团子那双圆溜溜的乌黑大眼睛直直盯着妈咪,似懂非懂的模样。
根本不知道妈咪说的什么,可还是给力地拍了拍小手,“噗噗……爸爸……噗噗噗……”
婉晴摇摇头叹息,其实也知道这怨不得孩子,女儿多随爹,梁嘉玥这么皮,当然是继承了那个男人的不良基因呗。
梁雅妍说梁霁风小时候就是打架王,五岁开始爬树上房,掏鸟窝,偷桃摘李,他们那一片家属院里的男孩子就没有一个幸免过他的拳头,街上的猫狗看见他都能吓得让路。
而那个男人也没有个当爹的样子,好好的芭比娃娃不买,非让人给女儿买玩具车玩具枪,这小混蛋还偏生喜欢得紧。
婉晴心里越想又越气,自己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女儿,怎么就不能像她呢?整天咋咋呼呼的,虽说阿妍姐姐那样很帅,可她还是不希望梁嘉玥跟姑姑一样。
吹干头发,看着女儿那长长的蓬松软发,她决定给她剪短一些。
“嘉玥,妈咪给你剪头发好不好?”
小团子可不乐意,脑袋摇晃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不,爸爸,爸爸……”
“听话,剪了以后会长得更长更好看的。”婉晴耐着性子哄她。
梁嘉玥满脸委屈,小胖手指了指自己的小床,“麻麻,觉觉,睡觉觉……”
婉晴知道自己搞不定她,只好作罢,抱着她放进摇篮床里。
摇篮床是梁霁风让人定制的,比起一般的婴儿床更舒服,梁嘉玥很喜欢抱着自己的小毛毯,听着妈咪的儿歌睡觉。
小床放在婉晴的大床旁,方便她手搭在小床上边,一边摇一边给梁嘉玥哼唱。
梁嘉玥很喜欢荡秋千的感觉,一旦没有晃动她就会哼哼唧唧。
所以经常是摇着摇着,婉晴自己先睡着,梁嘉玥又哼哼着把她吵醒来,婉晴又继续哼着摇篮曲摇动小床,之后母女俩一起睡着,但中途还会反复。
梁霁风在卧室外面听了片刻。
门没有关严,暖黄灯光倾泻出来,空气里裹挟着淡淡香气。
女人轻柔婉转的歌声,婴儿哼哼唧唧的嘟囔,不时地传入他的耳朵里。
他不自觉地跟着牵起唇角。
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滚动轮椅来到了床前。
本以为她没有睡着,靠近后听见轻浅的呼吸声。
他控制声响,转过床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床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