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请把牛奶喝完！”
菲姨笑容满面，将牛奶杯推到梁嘉煜面前。
下楼前,她得监督小家伙将牛奶喝下，这是她的工作，也是小少爷每天的任务之一。
梁嘉煜咕咚咕咚地喝完了牛奶，打了个饱嗝，顺势伸舌舔舐一圈红红的嘴唇，把牛奶杯还给菲姨：“谢谢！”
接着用小屁股扭开凳子，双手趴在桌沿边，慢慢地跳了下来。
一旁的金色可卡犬热情地奔过来，在他还没来得及穿好拖鞋前，叼起了其中一只送到他脚边。
“Goodjob！”梁嘉煜穿上拖鞋，蹲地抚摸可卡犬的脑袋，并顺势抱起它，说：“走了，去喊我爹地起床了！”
梁嘉煜来到梁霁风卧室门口，放下狗狗。
将耳朵贴着房门听一听动静，里面很安静，他想爹地应该睡得很熟，要不然再等一等？
与脚下的闪电对视一眼，一人一狗似乎读懂对方，一致达成协议。
再次返回房间阳台，把自己的书包收好，突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提着书包，噔噔噔跑回房间书桌前，拉开最底层的抽屉。
那里面有他的乐高玩具和各种机器人手办，他挑选了其中一个最喜欢的大黄蜂放了进去。
他跟表哥梁子墨一人一个，是姑姑买给他的，不过都两年了，被他摔得有些旧了，爹地那个小气鬼都不买新的给他，还不允许他带去幼儿园的。
想到此，梁嘉煜又将大黄蜂塞进最底层，用笔袋和作业本遮掩住，免得被爹地发现了。
他从书包里拿出来一张空白表格，老师说要让家长填写签字。
昨晚爹地回来的有些晚，好像喝了酒，还跟他发脾气。
唉，那只好今早拿去给他好了。
梁嘉煜背着小书包，再次来到爹地房间门口。
他觉得不能再纵容爹地睡懒觉了，于是伸手有礼貌地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依旧没有反应，这一次他不再斯文，用出吃奶的力气，咚咚咚地敲得像是弹奏乐曲。
闪电也跟着小主人的节奏开始汪汪汪地叫着。
一人一狗配合默契，梁嘉煜心中升起得意。
不料，此时门被人打开。
高大的身影盖了下来，将梁嘉煜整个遮住，噪音也随之瞬间消失。
梁嘉煜下意识地挺直脊背，手中的表格掩在身后，扬起乌溜溜的小脑袋，粉白小脸漾开明媚笑容，露出洁白乳牙，两扇睫毛长而黑，更衬得眼睛清亮有神。
清脆的小奶音说：“爹地，早上好！”
“早。”
男人不爱废话，简单的一个字回应。
一身白衣黑裤，站在门框内的身姿颀长挺拔，松开握住门把的手，开始整理衬衣袖扣，沉黑的眸子微眯，在儿子身上打量，从头到脚检查一遍，“衣服是自己穿的？”
“是的。”梁嘉煜乖巧地点点头，虽然扣错了几颗扣子，最后是菲姨帮他纠正的，但他觉得那不能算什么问题。
“书读完了？”男人再次问道。
“读完了。”梁嘉煜回。
男人微微颔首，记起来今天有要跟相关部门的人见面，助理提醒他需要正式，于是准备回去搭配一条领带。
梁嘉煜却依旧站在门口没有动，似乎在观察他的脸色。
他对视上那双漉黑的大眼睛，心底就有股莫名的火焰，从小腹内开始蔓延周身。
他深知原因，终究是因为昨儿那扰人的梦境，是那可恶的女人。
面对眼前女人的迷你版，他不由蹙了蹙眉，“梁嘉煜，还有什么事？”
梁嘉煜自然懂得爹地这样的语气和神情是不耐烦，丝毫不敢耽搁地将表格双手呈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爹地那张帅气的脸说：
“爹地，这个是Miss简发下来让家长填写的，昨天你回来得太晚了，所以我只好现在拿给你。”
“你等会。”男人伸手接起表格，回身去衣帽间拿领带和外套。
他边走边看那张表格，同时回想着儿子的话。
昨晚他回来的是比往常晚一些。
大概十点多了，马耀东将他从一家私人会所送回来的。
是秦佑仁组的饭局，不好推辞，顺道还有几个生意上的伙伴，因为谈到了合作项目，自然免不了喝酒。
吃吃喝喝完了还有下半场，去私人会所自然是为了寻欢作乐。
不过他兴致缺缺，提不上劲，在包厢里摸了两把麻将，故意输给对方，喝了几杯白兰地后给人服务员和小姐散了小费，买了单先行离场回家。
回到家里菲姨见他满身酒气，说是给他泡点蜂蜜水解解酒。
于是他便坐在沙发里打开电视，看起了转播的英超联赛。
楼上的动静很小，想必是等着他的，他当时喝了酒脑子不太清醒。
加上看见那只狗，便忍不住呵斥了梁嘉煜，大概意思就是说他那么晚还不睡觉之类。
梁嘉煜当时也说了跟刚才同样的话，他不耐烦地朝他摆手，说明天早上再签。
梁霁风看着表格的标题：家庭成员调查表。
什么狗屁玩意？上个幼儿园也要通过政/审，真是多事。
不过想到儿子那一脸认真的模样，他也不能马虎对待。
从衣帽间挑了一条深蓝色领带打上温莎结，又拿了一件西装外套套上，扣上扣子，夹上领带夹。
再次捡起表格，去了隔壁的书房取了自己的笔记本，抽了一支钢笔随身携带，回到门口，腾出一只手拎起梁嘉煜的小胳膊，捏了捏。
带着他下楼，在客厅放下笔记本电脑，手中拿了笔和需要填写的表格进了餐厅。
边走边说：“菲姨，给梁嘉煜再弄一杯奶。”
跟在他身后进来的梁嘉煜闻言瞪大了眼，“爹地，我刚刚已经喝了一杯啊。”
梁嘉煜从生下来就没有喝过母乳，都是喝牛奶长大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现在的他对牛奶很不喜欢，以前也许是因为小，没有选择，现在他知道反抗和判断了，所以才明白自己并不喜欢那个东西。
“以后每天早上喝两杯，要不就吃一整块牛排和两个鸡蛋。”
男人自顾自地在长形餐桌主位坐下，一双长腿顺势优雅地交叠。
冬日暖阳透过玻璃照射进来，将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色，令他看起来那么高高在上。
梁嘉煜觉得他的女同学们说的没错，爹地是真的很帅，可是她们不知道这样帅的人，平常又多么冷酷，还霸道。
爹地说的话是没有办法说不的，即便是比他爹地年纪还要大的保姆，也只能唯唯诺诺地听他命令。
让他吃整块牛排和两个鸡蛋，相比较起来的话，他还是喝牛奶好了。
菲姨已经给他重新倒了一杯牛奶送过来。
梁嘉煜的目光追随穿透玻璃进来的光束中可见的尘埃粒子，最后落到低头认真看着手机的男人脸上。
男人阅完信息，揿灭屏幕，放下手机，对视上儿子的眼睛，心里又是一震，撇开视线，将夹上鸡蛋和番茄芝士的吐司面包推到他面前。
梁嘉煜乖乖端起牛奶杯喝了起来，眼睛还是一直看着爹地。
男人送了一块牛排入口，又喝了一杯蔬菜汁，擦了擦手，终于重新拿起梁嘉煜的表格看了起来。
当看到母亲那一栏的时候，他的脸色明显阴沉了下来，拿起笔填写自己的那些。
姓名、年龄、职业、收入……
他选择性地填写了一部分，之后将笔帽盖上，表格随手翻过来，放在桌面。
梁嘉煜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吐司，中间的鸡蛋和番茄他有意避开打算不吃的，用湿巾擦干净手后拿起表格，上上下下地看着。
“爹地，这里面空着的地方你为什么不填？”
小家伙虽然不认识几个字，但是他看得出来，妈妈的那一栏是空着的。
男人皱眉啧了一声，“赶紧喝你的奶。”
梁嘉煜不敢犟嘴，小嘴却不由自主地往下撇了下去，这不高兴的小模样明显像极了他妈。
梁霁风本来就不擅长温情交流，更何况还要揣摩心思，养的还是个小子。
在他的印象里，自己小时候也只有妈妈跟奶奶会宠孩子，爷爷的棍棒教育印象更深刻，所以他并不打算精雕细琢这方面。
他又端起蔬菜汁喝了一口，对小人说了一声：“喝不完就喝一半。”
梁嘉煜紧绷的小脸总算松弛下来，眼睛里又是水汪汪的缀满了柔和的星光，他的脾气的确是像妈妈，不高兴的时候多半都是生闷气，不说话的时候脸上的情绪是藏不住的。
终究是孩子，情绪来去都快，被爹地的一声赦免又开始嘚瑟，小腿儿不停地晃荡起来。
胆子也跟着肥了起来，咬一口吐司，喝一口奶，乖乖巧巧地看着男人的脸说：“爹地，Miss简说了，爹地和妈咪的都要填写哦，上回的你就没写……”
梁霁风闻言蹙了蹙眉，随手放下杯子，推开面前的盘子，抽出纸巾擦了嘴角和手后起身。
面色不虞地看着儿子说：“梁嘉煜，你还是把牛奶喝完，吐司也要吃干净，不许剩下番茄和鸡蛋。”
梁嘉煜的小身子微怔，心里跟着哀叹一声：
他就知道，爹地就是这样，只要一提起关于妈咪的事情他就会发脾气。
男人自然也不想看那张迷你版梁婉晴的脸，一边往客厅走着，一边正儿八经地说教：
“小朋友每天要摄取足够的蛋白质和营养才能够长得高，长得高高大大的才有马子泡，矮冬瓜哪里会有妞看得上你。”
梁嘉煜满脸好奇，回头问男人：“爹地，马子是什么？妞又是什么？他们跟大黄蜂一样吗？”
一旁的菲姨听得心惊肉跳，这个风少爷，真是本性不改，小少爷才几岁，就跟他说这些。
“别啰嗦，赶紧吃完了走人，那些东西你以后长大了就知道。”
梁嘉煜点点头说了哦，大口解决了面前的食物，擦拭干净嘴巴和手，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从椅子上跳下来。
拿着自己的东西，背上书包跟菲姨和闪电说了拜拜，小跑着去追他爹地了。
玄关处的男人换好了鞋，站在门口等着他。
梁嘉煜坐在皮凳上辨认清楚皮鞋的左右，对准后直接将两只脚塞进去，还好是魔术粘不用系带，可是也费了一些劲。
“爹地，你长那么高，你的马子和妞呢，我怎么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