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春寒料峭,一丝暖阳斜斜照进院子。
风云山庄内一片静寂。
前一晚老太太折腾了半宿,这会儿吃过药打了针,睡得正踏实。
婉晴遵从魏敏芝的医嘱,在楼下院子里晒太阳。
绽放的腊梅菊花山茶等等经过风雨蹂躏过后,地面上洒满五彩花瓣,与泥融合化作肥料。
沉寂一个冬天的光秃树干上,开始冒出初春的嫩芽尖尖,松软泥土中透着清新味道,预示着新生开始。
婉晴沿着院子转悠了一圈。
喂饱了梁霁风的鹦鹉球球,又去给池塘里的锦鲤投喂鱼饲料。
最后选择被夕阳普照的花园秋千边的编织藤椅坐下。
球球的鸟笼挂在秋千边上,吃饱喝足的它,这会儿乖顺地用喙啄理羽毛,一副高傲模样像极了那个男人。
婉晴戴着耳机,听着轻柔的纯音乐,大腿上摊开的席慕蓉诗集随意翻动了几页。
丝毫不觉前院里的汽车引擎声传来。
没多久,梁霁风手里牵着梁子墨进门。
松开小男孩的同时,将行李书包交给陈妈,并叮嘱其安排小孩的饮食和住宿。
环顾一圈室内,定焦二楼婉晴房间的方向,随口问道:“她人呢?”
陈妈的视线随之往上,心知肚明地说:“婉晴小姐应该在后院里晒太阳。”
梁霁风随口哦了一声,脱下毛呢外套,摸出烟盒火机,正欲点烟,电话铃声急促响起。
他顺势摸出手机,看看号码,蹙眉准备接起,一扭头不见了梁子墨的踪迹。
边接电话边抬脚往后院走去。
远远瞥去,金色夕阳中,白色藤椅上,一抹浅浅粉白身影,正柔声与面前的小男孩交谈。
她说着说着起身牵起小男孩去逗弄那只鹦鹉。
婉晴穿着淡粉色套头宽松针织毛衣,搭配浅灰色绒面阔腿裤,一头如瀑般的乌黑长发披在身后,整个人温婉静雅中透着无尽温柔。
他瞧着那副画面有些微微出神,电话那端的人说了什么没有听进去。
直到人家连续喊了好几声梁总,他才回过神来,继而收回视线,转身往客厅走去。
梁子墨小朋友是被球球吸引来的。
婉晴一抬眸便瞧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帅气小男孩,睁大眼眸与她对视着。
婉晴听说过阿妍姐姐生了宝宝,除了网络上的视频和照片,并没有正式见过,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小男孩一身贵气,看着四五岁的模样,已然浓眉大眼,浓颜系小帅哥一枚,眉宇间能窥见一些熟悉的影子,外甥多像舅,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不过她也不敢肯定。
婉晴摘下耳机,合上书本,静静看着他露出甜美微笑,温柔的嗓音问道:“你是……子墨?”
梁子墨听妈妈说起过小舅舅和小姨与太姥姥住在一起,所以不难判断眼前漂亮温柔的可爱女人就是小姨,奶声奶气的童音叫了一声小姨。
婉晴眼露欣喜,放下书本从藤椅里起身,走到小男孩面前,“你妈咪是梁雅妍?”
梁子墨肯定地点点头,“小姨,妈咪经常提起你,我见过小姨的照片。”
婉晴走近子墨的同时视线往后搜寻,没有看见想见的身影,不由发问:“子墨,你妈咪……”
“小姨,我妈咪要出差,所以让小舅舅来接我的,我要跟小舅舅和小姨住。”
子墨扬起粉脸,眼眸清澈如水,一字一句说话的可爱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抱抱。
笼子里的球球看见陌生人,扑棱翅膀,嘴里开始叫唤:“晴晴儿,晴晴儿……”
子墨被它吸引,忍不住咯咯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乳牙,“小姨,它真的会说话啊,它在叫谁?”
婉晴看一眼跟它主人一样臭屁的球球,忍不住小脸微红,蹲下身牵起子墨柔软细嫩的小胖手,跟他介绍:“子墨,这是球球,你舅舅的宠物,它叫的是我的名字。”
子墨大眼睛扑闪,看看婉晴,一脸认真:“哦,原来小姨叫晴晴,我幼儿园的同学也有一个女孩叫清清,她也是中国人……”
婉晴莞尔,面对心无城府的小孩她感到很轻松,忍不住要纠正他:“子墨,清清的发音是第一声,小姨的晴是晴天的晴,是第二声发音。”
“唉,真是麻烦,就像我的中文名字一样难写。”子墨上的幼儿园都是ABC,菲佣说的是英文,只有妈咪在家里才会说中文,故而对汉字有些难以分辨。
婉晴听着不由忍俊不禁,“那子墨的小名叫什么?”
“晴晴小姨,我的英文名叫Allen,你以后就叫我Allen吧,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子墨边说边伸出绅士之手,要跟婉晴握手状,那一副模拟大人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笑。
“好啊,Allen小朋友。”婉晴配合地与他握手,被小孩的可爱逗乐到直笑。
子墨毕竟是小孩,好奇心重,坐不住的性子,很快忍不住要动手去喂食鹦鹉。
他捡起一旁的镊子,夹起盘子里的食物爬上凳子去喂球球。
婉晴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对动手能力这样强的子墨她有些无措,只能看着他,提醒不要摔跤。
球球不知饱足,喂给它就吃,一边试探一边吞咽,时不时发出几声怪叫。
子墨看着它像琉璃球一样的绿色眼珠,玩心大起,不停地喂,还要拿镊子去戳它几下,爬上爬下没完没了。
婉晴一边担心会撑死那只蠢鹦鹉,另一边也担心子墨会摔下来,只能想着法子转移子墨的注意力。
“Allen,你还想玩什么,小姨带你进屋玩好不好?”
子墨摇头:“小姨,我可不可以抓它玩啊?”
婉晴忙摇摇头,“Allen,它是禽类,身上带有病菌,容易感染的……”
子墨不信邪,自己已经打开了笼子,伸手去捉那只鹦鹉了。
球球平常只受训于梁霁风,对于陌生人它很抗拒,看着有人要抓它,马上扑棱翅膀,从一旁的缝隙里钻了出来,煽动翅膀飞走了。
“啊……小姨,球球,球球,它飞走了……”
子墨扑了个空,看着飞上高空的球球忍不住叫了一声,同时身子已经往一旁倒下去。
婉晴见状飞快地跑过去,伸出双臂去接住子墨。
子墨的小胖墩身子落在婉晴怀中,虽说只是三十斤的体重,带着降落的力道,对婉晴来说已经超负荷。
瞬间将她压倒在一旁的草丛,草丛边是个水坑,昨晚的雨水积满了水坑,足有半米深。
婉晴便滚进了浑浊的水坑之中,而她怀中还抱着子墨。
子墨知道自己闯了祸,顿时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好在水坑不深,婉晴费劲地将身上的子墨抱起来上岸,顾不上自己湿透的身子,柔声安慰他:
“Allen不哭,不哭,小姨带你回去换衣服好不好?”
子墨擦擦眼泪,乖乖点头。
婉晴拉着子墨穿过长廊,去了前院,回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