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错觉。
婉晴竟然从男人略带沙哑的嗓音中听出来一丝温柔的感觉,像极了兄长对妹妹的关爱。
她抬眸望向他,不敢说实话,也不敢不承认,终是咬住唇,无声地应对。
男人迈开长腿,正朝着她走来。
依然身姿挺拔,着装整齐的白衣黑裤,仪表堂堂的模样,不过肯定不是昨晚那套。
看着他逼近的步伐,婉晴心脏骤紧,不由自主地想要后退。
她得找点什么在手里才行,不能让他靠近自己,哪怕知道身后那扇门已经上了锁。
“过来,不会动你。”
男人觉察出她的小动作和抗拒神情,停下了脚步。
随后转身去了茶几旁的沙发里坐下。
婉晴知道自己已经做出反抗的意识,再犟下去也是徒劳,惹得他真的动手了那就先机尽失。
倒不如主动听他的,做个他口中听话的乖孩子。
再说,这里还有那么多人在,他应该不至于对自己做出什么过分之举。
可是婉晴到底还是高估了这个男人身上的人性。
婉晴走近沙发时才看清茶几上的草莓蛋糕。
原来是她昨天亲手做给鹤微知的那个。
身心震颤后整个人呆住,开始汗流浃背。
这个,怎么会落入他手中的?
难道他在自己身上装了监视器?
蛋糕都被他找到了,那鹤微知亲自己的那一幕一定也被他看见了……
婉晴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梁霁风的视线范围内啊。
“来,坐下,我们一起吃了这个,你做给男朋友的蛋糕。”
梁霁风在沙发里玩味地欣赏她脸上的表情,还不忘招呼她坐下。
声音里有着明显的嘲讽,特意将男朋友三个的音量提高,仿佛审判官一样的姿态。
这莫须有的早恋罪名似乎已经将她定罪。
等待的将是他的审问。
“不,不是,我,我,我没有男朋友……”
婉晴面红耳赤,极力想要辩解。
可在这铁证如山的证据面前,她的辩解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好嘛,没有就没有,听话,过来坐。”
男人的大手掌拍了拍身侧的真皮沙发,唇角轻扯,语调缓慢,与上一句的审判截然不同。
婉晴颤巍巍走到他身边,缓缓坐下,身子有些难掩的微抖。
双腿紧挨着沙发并拢,双手无措地贴在膝盖上,垂下眼睫,盯着茶几上的草莓蛋糕,一副正襟危坐的受训模样。
男人的视线在她惨白的小脸上停留几秒。
小兔这模样真是乖巧。
可她背地里也并不这样,这乖巧是真的还是装的?
“晴晴,乖孩子是不会撒谎的对不对?”
梁霁风伸手挑起一旁果盘里的水果刀,骨节分明的手指转动着刀柄,漫不经心地问道。
婉晴紧咬着唇,眼角余光瞧得清楚,那明晃晃的刀子在他手中灵活地辗转,仿佛在暗示她,说谎的孩子要被惩罚。
在他这里,她的确是有隐瞒他的事实。
可喉咙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无法说出口。
倏地,刺啦一声。
水果刀稳稳地扎进一只苹果里。
吓得婉晴身子一颤,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脑袋垂得更低,后背绷得紧紧的,不敢动一丝一毫。
“鹤微知的爸爸曾经将鹤微知打到腿骨折,在家整整躺了两个月,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梁霁风阴恻恻地笑着,手指间不知何时摸出了打火机,拇指食指在反复拨动金属盖子,发出一声声啪嗒的声响,敲击在婉晴的心脏上。
“为,为什么?”
婉晴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他,问出口。
梁霁风寒眸凛冽,掠过女孩的清亮的眼睛,冷哼一声。
“晴晴还是挺关心他的嘛,不是说没有男朋友吗?我记得你们两个好像不同班的,怎么会这么好的关系?你们学校是重点吧,允许你们早恋吗?”
男人一连串的问题,瞬间令婉晴城池溃败。
他分明是挖好了坑,等着她自己往里面跳。
“对了,我好像有你们张老师的号码,你说我要不要跟她打个电话问一问,我家小孩在学校到底乖不乖?为什么回来学会了撒谎骗家长,明明是跟男同学出来约会,偏偏告诉奶奶是要完成什么实践作业,难道是老师教的?如果是老师的问题,那么我应该要找校长……”
梁霁风边说边作势要摸手机。
“不,不要,哥哥,不要,是晴晴错了,不关老师的事,晴晴不应该撒谎骗奶奶,求你不要打给校长……”
婉晴顿时急得眼泪一下子就蹦了出来,泪眼婆娑地摇摆着小脑袋像拨浪鼓一样,可怜巴巴地看着男人,向他求饶。
不可以的,她不可以让张老师知道自己是这样的婉晴,更不想因为自己连累张老师。
她想要成为老师眼中的好学生,想做家长心目中的乖孩子。
是的,是她做错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就不应该存在的,都是自己不好,自己不该来的,更不该给鹤微知做什么生日蛋糕……
看着眼前哭得稀里哗啦的女孩。
梁霁风眸中暗涌翻滚,心中竟觉得莫名地舒畅。
像是某种恶趣味得到了满足一样,是他心底的躁动得到抚慰。
他什么都知道,也能看穿一切。
眼泪、求饶不过是她的武器,是她可以用来博取同情的伪装。
他是谁啊,梁四爷,混不吝,说他心硬,没有良心一点都不为过。
十四岁丧父丧母。
从那时起,他的世界就已然坍塌,被黑暗荒芜笼罩的心只剩下冰凉冷血。
在他的字典里,所有的情爱都是假的,是骗人的。
多少暗夜里,他脑中浮现出的那副画面成了永久铭刻。
黑红的鲜血从门缝里淌出来,他不难过,甚至觉得有种莫名的兴奋。
只有那种时刻他才能感知身体的温度。
他嗜血,狂躁,喜欢刺激,爱征服,所有危险的项目他都想要去挑战。
似乎只为了满足他内心的某些缺失。
他不相信情爱,因为懂得人性的丑陋。
被情爱牵制的人是愚蠢的,终究会走向毁灭的。
只要有权势,善恶可以被外加的条件轻易改变。
孰是孰非,从来都是掌权者定下来的评判。
只有拳拳到肉的实在感才是最真实的。
这么些年,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所以,面对女孩的求饶示弱,他并不会心软半分。
那只不过是被他激发出来的一种保护模式而已。
小兔胆小,但她亦聪明。
他相信她还有更多层次的潜质没有被发掘。
他会陪着她,将她驯养成一只完全被自己掌控的小兔。
他甚至愿意跟她玩游戏。
因为规则都是由他制定,所有的掌控权在他这里。
“晴晴,还想不想做乖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