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芩看着庞培,只觉得自己头脑一片空白,“怎么可以这样?一开始不是这样说的!”她的声音充满愤怒,同时上场四个萨尼姆人!这不是角斗,是屠杀!
庞培淡淡看了她一眼,“那开始是怎么说的?”
艾芩一下哑然,是啊,开始只说是车轮战形式对20个人,但并没有说非要一对一。她顿感两眼发黑,庞培,你竟算计得如此阴狠。
四个萨姆尼人已经站定,与斯巴达克斯保持对峙姿态。斯巴达克斯一手拿着色雷斯人惯用的匕首,一手拿着之前追击角斗士用过的短剑。萨姆尼人很惊讶自己居然有上场的机会,真的有人以车轮战形式战胜了16个不同类型的角斗士。斯巴达克斯身上有一些细小的伤口,但并无大碍,加上之前的角斗中,除了追击角斗士,其余的并没有耗费他过多的体力,因此整个人看上去并没有不堪。看到四人同时上场,气息也没有一丝慌乱,湛蓝的眸子沉静而冷酷,强大的气场让人不敢轻易冒进。
整个竞技场都十分安静,没有人发生催促声。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竞技场内却如同时光静止一般,连呼吸声听不到,就连顶层负责操控遮阳篷的水手都忘记了手中的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场内纹丝不动的五个人。
突然,一个女声大喊道:“跑!”几乎同时,斯巴达克斯转身就开始奔跑。后面四人愣了一下,连忙追了上去。斯巴达克斯快速奔跑了一段路,然后徒然停住,直直向跑在第一位的萨姆尼人扑了过去,那人急停应战,斯巴达克斯却在他眼前身形一闪,转眼到其身后,右手的匕首已经到他的脖子上,那人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就倒在血泊里,紧接着斯巴达克斯左手一挥,短剑瞬间掷出插入紧随其后的第二人。一下子就干掉两个,跑在后面的两个萨姆尼人不禁怔了怔,但就这一下,斯巴达克斯一个侧滚就到了第三人面前,那人见状想要避开,斯巴达克斯好像早已料到他会这样,所以并没有起身攻击他,而是直接扫他下位,因此他这一后退正中斯巴达克斯下怀,只见那人一个踉跄向后倒去,斯巴达克斯顺势扑到他身上,匕首直接抹上他的脖子,紧接一个翻滚躲过第四人的攻击并迅速起身与其拉开距离。从第一人到第三人,斯巴达克斯熟练将色雷斯角斗士的技巧与追击角斗士的技巧进行结合,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计算精准招招到位,只要有一点行差就错就会功亏一篑,直看得十万罗马人目瞪口呆。这就是斯巴克达斯的实力?真正的实力!
观众的欢呼声几乎要将整个竞技场掀翻,这场角斗胜负已定,剩下一名萨姆尼人根本不是斯巴达克斯的对手,短短几个回合斯巴达克斯就结束了这场轰动全城的角斗竞技。
“斯巴达克斯!斯巴达克斯!”大家近乎疯狂地呼喊他的名字,仅一个下午,这名角斗士就征服了整个罗马城。
“自由!自由!”有人开始高喊这两个字,很快,这两个字的声浪一阵高过一阵,斯巴达克斯湛蓝的眸子终于牵起波动,看向了凯旋门上方。艾芩早已站起身,漆黑的眸子阵阵发光地迎上他的目光。
苏拉冷笑了一下,带着几声咳嗽,接着便缓缓站了起来,轻轻抬起右手,竞技场内的欢呼渐渐淡了下来,大家都看向苏拉,等待他的指示。
苏拉用余光扫了眼旁边面无表情的庞培,开口道:“我宣布,赐斯巴达克斯自由!”
场内的欢呼声再次响起,艾芩转头看向苏拉,感激得说不出话来。
苏拉对她微微一笑,道:“我有意请艾芩小姐与斯巴达克斯先生到府上坐坐,不知艾芩小姐意下如何?”
艾芩有些惊讶,正在寻思该如何回答,却见庞培霍然起身,苏拉见状,不冷不热地问了句,“庞培将军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庞培冷冷看了一眼,“请便。”说完便转身离开。要说庞培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气愤,但艾芩却觉得这样更可怕。
苏拉以贵客之礼将艾芩和斯巴达克斯请到家中,命人在三榻餐厅摆好上等的佳宴,并安排人为斯巴达克斯沐浴更衣,给他换上了舒适的长袍。在这期间,苏拉请艾芩先行到了三榻餐厅,与之聊了起来。
苏拉的府邸比庞培的要奢华N多倍,艾芩看着,心想这号称全罗马生活最腐败奢糜的独裁者,果然名不虚传。庞培虽然生性阴狠凶残,却一点没有罗马贵族的酒肉习气,整个府邸最奢华的,就是她的那间屋子。
“艾芩小姐来自东方?”苏拉尽量慈蔼地问道,但那一脸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实在让人无从好感。
艾芩点了点头,“是的。”
“确实听说过那边有一个神秘而强大的国度。”苏拉咳了两声继续问道:“是你告诉庞培箭尾三羽比两羽更稳定?”
艾芩一阵头大,怎么又是这事,但也只是硬着头皮应了。
苏拉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而是话锋一转,道:“今天下午在竞技场上,艾芩小姐那一声跑,喊得可真及时啊。”
艾芩看了看他,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情急之下,是唐突了点。”
情急之下?苏拉没有再说话,他很清楚,十万人的罗马竞技场,能想到“跑”这个字的只有四个人,他,庞培,斯巴达克斯,以及艾芩,加之又是她告诉庞培做三羽箭尾,苏拉目光微收,这两人若不能收为己用,就必须除之而后快!
此时斯巴达克斯已经换好衣服来到三榻餐厅,简单的白色亚麻外衣让他看上去颇为儒雅。
“我亲爱的斯巴达克斯,你今天在竞技场上的表演可真是惊艳到我了。居然连续胜战了二十名角斗士,现在的你可是明星了,整个罗马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为你发狂呢!”苏拉用他略带浑浊的嗓音说着,末了,似不经意地向艾芩这边看了一眼,艾芩低头,没有说话。
“您过奖了,伟大的苏拉,您才是全罗马最有魅力的男人,能到您府上做客对我来说真是莫大的荣幸。”斯巴达克斯脸不红心不跳地回应着,艾芩心底那个佩服。
“我一向都很喜欢勇敢的人。”苏拉说道,“那么请告诉我,亲爱的斯巴达克斯,你现在已经自由了,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吗?”
斯巴达克斯看了艾芩一眼,道:“去雅典。”
艾芩的双眼倏地亮了起来,雅典!他还记得当初的约定!等战争结束,陪她一起回去看看!
“雅典。”苏拉重复了一下,那声音就像粘在喉咙里一样,“雅典确实是个好地方。不过斯巴达克斯,并不是我要打击你,你现在刚刚恢复自由,去雅典可是需要不少路费的,而且有庞培在,你们应该也没那么容易离开罗马。”
斯巴达克斯看着苏拉,两人的眼神都真诚到不行,仿佛彼此都是自己最重要的依靠和朋友,“您说得没错,伟大的苏拉,这是个问题,而且我还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
“不如这样,”苏拉借势顺梯而上,“我在西里欧有一个角斗士培训学校,虽然您现在已经不是角斗士了,但您精通各种武器的搏斗技巧,我想请您去那里为我训练角斗士。我会命人给您和艾芩小姐安排好住处,工钱也绝对丰厚,您在那边呆上几个月,再去雅典,怎么样?”
斯巴达克斯面露欣喜之色,“如此当是最好。伟大的苏拉,您的宽厚仁慈定将得到诸神的赞美和回报!”
苏拉笑得和蔼,“为免夜长梦多,我已命人尽快布好马车,你们可连夜起程。”
斯巴达克斯又是一番感谢,两人看上去颇有点父慈子孝的感觉。
晚餐过后,下人来说马车已经备好,苏拉亲自将斯巴达克斯和艾芩送至门口。艾芩看了看马车,上面印有苏拉专用的徽章,想这一路定然是畅通无阻了。苏拉与斯巴达克斯来了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向艾芩微微欠身,艾芩也欠身回礼,然后就在下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