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斗士到达阿斯古尔城,得知里特两周后才到,便安心扎营,修葺稳固坚实的营寨。埃诺玛依每天坚持练兵,让全军将士保持随时可以应战的状态,并派人时刻注意罗马人的动向,以防他们有什么后招。
埃诺玛依是很优秀的将领,全罗马没几个能与之匹敌,只可惜,他这一次遇到的是庞培,这个可以让天下尽在他手的男人。
埃诺玛依的注意力全都在阿纳格尼,十一天过去,对方仍没动静。第十二天,埃诺玛依收到线报,有两万罗马军队突然出现在努尔西亚,他们正朝着角斗士的大本营走去!埃诺玛依顿觉不妙,他们位于维纳西亚的大本营现在只有一万五千人,如果罗马人攻过去,怕是凶多吉少,更何况现在他和斯巴达克斯都不能马上赶回去,而且斯巴达克斯应该还没有收到这个消息。考虑再三,埃诺玛依决定带一万人马赶往努尔西亚,拦截罗马人,同时向维纳西亚报信,让他们快速前来支援,这样想打赢那两万罗马军队应该没问题。
当天,埃诺玛依便率领着两个军团向努尔西亚急行军,预计第二天中午会赶上罗马军队,与之交战。得知角斗士正在赶来,里特笑得意味深长,让军队原地扎营,休息一晚,准备第二天应战。
第二天一早,里特便起兵拔寨,只不过他行军的方向并不是维纳西来,而是埃诺玛依的两个军团。里特在一片开阔地迎上了埃诺玛依,这位优秀的角斗士对于罗马人居然主动来攻感到有些惊讶,因为前去维纳西亚送信的士兵很可能还没赶到,这将使他作战的时间变长。从里特主动来攻的策略看来,他应该是想速战速绝,在角斗士的援军到来之前结束战斗。
埃诺玛依命军队迅速排好阵型,与罗马人形成对峙。
里特此次带了两万人,其中就有七千骑兵,在开阔地界,这些骑兵势不可挡。罗马人投枪兵在前,其后为步兵,再后为骑兵。交战伊始,双方投枪兵均表现出极高的作战能力,前后三排交替上前投枪,几乎达到每分钟五轮,步兵在后面举着盾牌缓步推进。
埃诺玛依命步兵按方阵站列,这种阵形就算分开也是一个个方阵,不会散掉,因为他的人数较少,一旦分散将无可挽回。同时,他还让骑兵分散在两侧,以便随时可以从侧翼插上牵制对方的骑兵部队。里特则让步兵按线式排列,这是开阔场地最常用的战术,这种大范围推进会给敌军极大的进攻压力。
双方的战术看上去都没有问题,就算真的缠上,也是不分伯仲,而以埃诺玛依的能力,撑到援军到来应该不成问题。
就在两边的步兵快要交手时,里特身后站出一个人,身披镶有紫边的黑色罩袍,斗篷下一双碧绿的眸子散发出阵阵寒意。
“分。”庞培淡淡吩咐到。
里特立刻让军号手吹响号角,罗马的步兵迅速改变阵形,由横向线式改为纵向,中间分出一条路来,后面的骑兵迅速插上,向角斗士的步兵阵列冲去,改为纵向队列的步兵随之跟上。
这一变化让埃诺玛依措手不及,罗马骑兵以破竹之势将角斗士的军队从中间冲开一分为二,跟在后面的步兵随即以半包围之势将他们彻底分开。而此时在两侧待命的角斗士的骑兵部队也无能为力,因为他们若想出击,就要先穿过排为方阵的角斗士步兵阵列。
角斗士人数本就处于弱势,现在又被分为两块,整体实力更加下降,但埃诺玛依在布阵时就已考虑到分散时的应对策略,因此他在方阵内侧安排的全部是跟他在达福尔战役中拼下来的老兵,他们不仅能起到鼓舞士气的强大作用,更重要的是,他们是方阵前进的驱动力,当新兵怯懦时,老兵会用肩膀推动整个方阵的前行。
在这些老兵的带动下,角斗士的虽然被分开,却没有混乱,他们扛下了骑兵的攻击,也扛下了步兵的跟进。
庞培眼里露出一份欣赏,难怪埃诺玛依当初凭区区一万人马就可以拖住瓦来利奥三万大军。
罗马骑兵将角斗士冲开之后也分为两队向两侧驰去,一下就缠住角斗士的骑兵,让其无法绕到罗马步兵阵营的后面进行袭击。罗马有七千骑兵,角斗士只有三千,这一差距让罗马骑兵在战场上游刃有余。
庞培手下的骑兵是全罗马最优秀的骑兵,他们善长使用各种兵器,即拥有强大的个人战斗能力,也能快速熟练地排列各种阵形,配合或领导进攻。无论是像开始的正面突袭,还是现在的迂回包围,亦或追击、奔袭,都是十分精通。
两侧的战场逐渐分出胜负,罗马军了开始慢慢缩小包围圈,里特看了庞培一眼,似乎在等他下令,庞培看着战场上那抹红色的头发,眼里的寒光有所缓和。
“可惜了。”庞培说着,碧绿的眸子随即笼上一片杀气,“掷枪。”
里特立刻下令,让投枪手快速有序的集结于包围圈外,一阵猛似一阵开始投枪。埃诺玛依立即让角斗士解散方阵队形,让他们采用传统轻步兵的独立散兵战术,避开罗马人集中的投枪攻击。角斗士想将范围扩大,却被对方的骑兵队断了退路,无处可逃。
解决掉两侧的角斗士骑兵之后,罗马骑兵正式投入主战场,这让埃诺玛依清楚认识到自己已经完全没有脱离险境的可能。以一万步兵对抗七千骑兵已是苦战,还要面对罗马训练有素的步兵,他能做的,只有决一死战。
埃诺玛依带领角斗士不可阻遏的向敌军猛扑,一度使罗马的前线军队动摇,但他们很快切换阵形,稳住了局势。
罩袍下碧绿的眸子不带一丝情感,冰冷残酷,“反抗者,格杀勿论。”庞培声音平静,似乎战场上这一万五千人马在他眼里不过草芥。
里特命骑兵加强攻势,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即刻变为屠杀。埃诺玛依发出一声狂吼,无视肩上的重伤冲向最前线。角斗士们知道今天自己会命丧于此,却没有丝毫退缩。不论是在角斗场,亦或战场,他们唯一的死法,都是战死,他们不需要罗马人出于讥讽的怜悯,他们也不要再成为俘虏,然后被钉死在十字架上,这是他们身为人的最后的尊严。
战斗就这样结束了,一万五千名角斗士,全数被歼,没有一人企图逃走,没有一人跪地求饶。
里特下令收兵,罗马人在这场战斗中的损伤微乎其微。
“是否还向维纳西亚行军?”里特问到。
“不用,斯巴达克斯就要到了。我们先退回阿纳格尼,让他把这里好好收拾一下。”庞培说着,嘴角牵出一个阴狠的笑意。
里特闻言,让军队稍待整理后便向阿纳格尼撤去。
迪诺斯在得知罗马军队突然出现在努尔西亚,埃诺玛依带军前往拦截时,就立刻改变方向朝努尔西亚赶去。
“不需要先派一部分人去阿斯古尔城吗?”副将对他突然决定率全军赶往努尔西亚感到不解。
“不需要,那里有两万守军足够。”迪诺斯说着,全身散发出肃穆的杀气。这次埃诺玛依面对的不是里特,而是庞培!庞培的目标也不是阿斯古尔,而是埃诺玛依和维纳西亚!他让克拉苏拖延一天,就是在为这场战役打时间差,让他疲于奔命。如果他被克拉苏拖了一天,庞培仍旧原定计划出兵阿斯古尔,他势必需要加快行军速度赶往驰援,而以庞培的能力,这一天时间足够他将埃诺玛依三万人马击溃,从而向维纳西亚挺进。界时是冒险急行军赶去驰援埃诺玛依还是回到维纳西亚准备迎战,他只能选其一,无论哪边都会让他损失惨重。
而令庞培没有想到的是,斯巴达克斯虽然没能完全猜到他的意图,却仍主动行军攻打克拉苏,将这一天赶了回来,这时他们绕道取努尔西亚的时间变得紧张,于是他主动放出消息,让埃诺玛依以为他们的目标是直取维纳西亚,埃诺玛依定会率军前来拦截,与此同时,他们再快速向埃诺玛依的方向行军,最终又将这一天赶了回来。只不过这样一来,斯巴达克斯就会提前得到消息,临时改道来努尔西亚,让他们失去进攻维纳西亚的机会。不过不管怎样,除掉了埃诺玛依,此次出兵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迪诺斯约两小时后赶到了努尔西亚,战场上的硝烟已经散去,天空一片蔚蓝,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味道,四处尸横遍野。
迪诺斯注视着静静躺在这里的一万五千名角斗士,瞳孔可怕地抽缩着,怒气从脚底直冲顶门,杀戮的血液在他身体里疯狂涌动,仇恨在他的太阳穴里抑制不住的跳动,将让他整个脑袋充斥得快要裂开,以随时夺走他的理智。
随后阿托里率领一万人赶到,他们一接到埃诺玛依的报信就立刻出发了。原本以为埃诺玛依会像上次对战瓦来利奥一样撑到他们赶来,却不想见到这样番情景。阿托里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寒意,当初在达福尔,埃诺玛依以一万对瓦来利奥三万军队也只损伤一个军团,今天一万五对两万,却在短时间内全军被屠。庞培果然可怕,凶残嗜杀的作战方式更是无人能及。
埃诺玛依的尸体被找到,身中二十七处剑伤,死状极惨。迪诺斯让人找来努尔西亚城中的贵族,让他们一天之内送来足够包裹这些尸体的布匹和香料。贵族们看到迪诺斯阴沉的表情和满身的戾气恐慌万状跑回去准备了起来。
当晚,接到消息的阿斯古尔城守军和维纳西亚守军也赶了过来,为第二天的安葬仪式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