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一片静谧的树林被无形的屏障隔绝。
萧羽的亲卫,如一尊尊石雕,封锁了所有通往林间的路径。
林中,溪水潺潺。
萧羽牵着王婉儿的手,看着一双儿女在草地上追逐嬉戏。
“夫君,你好像……变了。”王婉儿靠在他的肩上,声音轻柔。
“哪里变了?”
“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你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萧羽笑了笑,没有解释。他松开妻子的手,对着正在玩闹的萧瑞山和萧若汐招了招手。
“想不想看爹爹给你们变个戏法?”
两个孩子立刻兴奋地跑了过来。
下一刻,在王婉儿和孩子们震惊的目光中,萧羽的身影如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拔地而起,在林间的树梢上几个起落,便出现在了百米之外的另一端。他足尖轻点,身形飘逸,仿佛御风而行。
“飞……飞起来了!”萧若汐指着空中的父亲,激动地又蹦又跳。
王婉儿捂住了嘴,美眸中满是不可思议。
萧羽的身影再次一闪,已然回到了原地,仿佛从未离开。
这只是金丹境的御气之能,远非真正的飞行。他心中想道,何时才能肉身横渡虚空,那才是真正的逍遥。
……
傍晚,残阳如血。
太极殿外,冰冷的青石板,已经磨尽了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三人最后的耐心与尊严。
整整一个下午的罚跪,让他们浑身酸痛,屈辱感更是如毒蛇般啃噬着内心。
就在此时,远处宫道上,一个沉稳的身影,在内侍的引领下,不急不缓地走来。
是李勣!
三人瞳孔猛地一缩。父皇不见他们,却在这个时候,单独召见一个外臣?一个……萧羽的心腹!
巨大的不安,瞬间攫住了他们的心脏。
李勣目不斜视,从他们身旁走过,径直踏入了太极殿的门槛,那扇厚重的殿门,在他们面前,缓缓关闭。
片刻后,禁卫统领张恭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宣读旨意。
“陛下有旨,太子建成、秦王世民、齐王元吉,德行有亏,不堪重任。即日起,无诏不得入宫!钦此!”
无诏不得入宫!
这八个字,如八道天雷,轰在三人头顶!这与将他们打入冷宫,有何区别?
“我不服!”齐王元吉第一个跳了起来,嘶声喊道,“父皇为何如此偏心!我等究竟做错了什么?”
“就因为一个萧羽!父皇竟要为了一个外人,如此重罚自己的亲生儿子吗!”李建成也失态地咆哮起来,眼中满是血丝。
李世民没有说话,但紧握的双拳,指甲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鲜血。
“吵什么?”
一声雷霆般的怒喝,从殿内传来。李渊龙行虎步地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自己这三个儿子,眼中没有半分温情,只有彻骨的冰冷与失望。
“偏心?朕就是偏心了,又如何!”
“你们看看自己!除了内斗,除了算计自家人,你们还会什么?萧羽在为大唐开疆拓土,浴血奋战之时,你们在做什么?在长安城里结党营私,争权夺利!”
“你们的功绩,哪一点比得上他?你们的眼界,哪一处有他开阔?你们的心胸,哪一分有他坦荡?”
李渊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重,一句比一句如刀,将三人最后的颜面,割得体无完肤。
他指着三人,一字一句,说出了最让他们绝望的判决。
“朕告诉你们,太子之位,你们谁也别想了!朕,不会交给你们任何一人!”
“滚!”
“都给朕滚出宫去!”
在禁卫冰冷的目光下,三位曾经不可一世的皇子,如同丧家之犬,被驱赶出了皇宫。
李渊转身回到殿内,脸上的怒火瞬间消散,化为一片深沉。
他看着静立在殿中的李勣。
“李勣,刘罡与你的对话,朕已经知道了。”
李勣神色不变,躬身行礼,并未言语。
“朕也知道,萧羽,是朕的儿子。”李渊的语气很平静,“你是个将才,也是个忠臣。朕不怪你。”
他走到李勣面前,目光如炬。
“现在,朕想知道,你口中的‘武道之力’,究竟是什么?”
面对帝王的直接逼问,李勣缓缓抬起头,迎上李渊的目光,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一片坦然。
“回陛下,未得主上允准,臣,无可奉告。”
“你不怕死?”
“臣的命,是主上给的。随时,可以拿回去。”
太极殿内,空气凝滞如铁。
李渊的目光,像两柄无形的利剑,刺向李勣:“你不怕死?”
李勣的回答,平静得可怕。
“臣的命,是主上给的。随时,可以拿回去。”他顿了顿,抬起眼帘,那双属于沙场宿将的眸子里,没有畏惧,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然,“但若陛下执意要取,臣,不能保证陛下的龙体安然无恙。”
这不是威胁,是陈述。
一种若要同归于尽,我必先你一步的冰冷事实。
李渊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帝王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但下一刻,他所有的怒气,都化作了一声畅快至极的大笑。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忠臣!”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让李勣也为之一怔。
李渊走下御阶,亲手拍了拍李勣坚实的肩膀,那眼神中的欣赏,再无半分掩饰。“朕要的,就是你这样的忠诚!为朕的儿子,为大唐未来的君主!”
他转身,负手而立,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
“朕早已立下遗诏,藏于黑冰台。若朕有不测,诏书便会昭告天下。”李渊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诏书中,继承大统者,唯萧羽一人。”
李勣心神剧震。
他终于明白,今日这一切,并非是帝王的试探,而是一场彻彻底底的铺路!用三位皇子的尊严,用满朝文武的敬畏,为萧羽铺一条通往至尊之位的血色红毯!
“今日贬斥建成与世民,便是要斩断他们最后的念想。朕,要让他们知道,这天下,已经不是他们能争的了。”李渊的语气,恢复了帝王的冷酷。
“现在,你可以告诉朕了。”李渊的目光再次落在李勣身上,“你口中的‘武道’,究竟为何物?朕要的,不是搪塞之词。”
李勣沉默片刻,躬身道:“回陛下,武道,是主上开创的通天之路。它不仅能让凡人拥有开山裂石之力,更能强健体魄,延年益寿。若修至高深境界……”
他抬起头,一字一顿,吐出了足以让任何帝王疯狂的四个字。
“长生不死。”
长生不死!
李渊的身躯,猛地一颤。他眼中的精光,瞬间化为了滔天的火焰!他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深埋在他心中,一碰就痛的名字。
霜华……
他的霜华!
若真能长生,那……是否也能逆转生死?
这个念头,如疯长的野草,瞬间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
他忽然明白了萧羽为何要建立那无人知晓的庞大势力,为何要拥有那足以掀翻牌桌的底气。因为他所图谋的,从来不是这区区江山!
他要开创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武道大世”!
“朕明白了……”李渊喃喃自语,眼中竟有泪光闪动,“待霜华归来,这皇位,朕便传给他。朕要与她,共度余生。”
他迅速收敛情绪,恢复了帝王的威严,转向李勣:“除了你、丘行恭、刘罡。还有谁,知道他的身份?”
“禁卫统领张恭,黑冰台首领。”李勣如实回答。
李渊点了点头,这些人,都是他最核心的心腹。萧羽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将他最信任的力量,变成了自己人。
……
宫门外,夜风凄冷。
李世民、李建成、李元吉三人,如同三只斗败的公鸡,满脸屈辱与颓丧。
“我不甘心!”李元吉一脚踹在石狮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他脚骨生疼。
李建成双眼赤红,死死盯着太极殿的方向:“父皇的心,已经完全偏到那个野种身上了!”
唯有李世民,一言不发。
袁天罡与魏征早已等候多时,见状连忙上前。
“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袁天罡低声劝慰李世民,“陛下只是一时被蒙蔽,我等静待时机即可。”
李世民缓缓抬起头,那双曾经平静深邃的眸子,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恨意。
“他不是在蒙蔽,他是在抹去我们存在的痕迹。”他的声音沙哑,却字字如冰,“这笔账,我记下了。萧羽……”
另一边,魏征看着失魂落魄的李建成,心中却是一片冰凉。他想起了萧羽那句“公子,又不是杀不得”,再看看今日李渊的决绝。
他知道,太子,已经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
两日后。
萧羽再次入宫。
李渊早已在偏殿等候,不见半分帝王威仪,反而像个寻常的老者,脸上挂着发自内心的笑意。
“来了。”
“嗯。”
简单的对话,却透着寻常父子般的亲近。
“今日,朕要带你去见一个人。”李渊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神秘的光芒。
“一个……对你,对我,对整个大唐,都至关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