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秋的手伸到一半,已经来不及了。
方诚献宝似的举起相框,玻璃镜面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
顾潇潇像一条灵活的泥鳅,瞬间挤到方程的身边,一把夺过相框:“让我看看!”
傅长秋的脸腾地红了,伸手去抢:“方诚,收回去!”
可方诚争沉浸在自己的“贴心”里,自顾自地念叨:“少爷天天都要给他的白月光上供,这都好几天没沾着边了,肯定不习惯。我听说云市四季如春,白月光保准都喜欢春天,我就特地给您带来了。”
顾潇潇已经把相框举到眼前,突然“咦”了一声。
江揽月坐在病床上,即便她面上假装不在意,但是视线还是往那个方向瞟了过去,这一眼,心脏猛地一跳。
相框里的女孩穿着蓝白色的高中校服,扎着简单地马尾,嘴角笑起来,脸上有浅浅的梨涡,猛然一看,江揽月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她仔细看,发现照片里的人赫然是高中时的自己。
“你为什么会有我高中的照片?”江揽月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目光直直地看向傅长秋。
方诚入戏太深,没反应过来事情不对,又从包里掏出第二个相框,献宝似的递过来:“月小姐你不知道,那个是2.0版本,确实跟您有点像,这1.0版本我也带来了,更经典!”
1.0版本的照片里是一个穿着初中校服的小姑娘,眉眼青涩,依稀能看出如今的轮廓。
方诚自话自说:“可惜没有3.0。”
顾潇潇举着2.0相框,眼睛瞪得溜圆。
“这不就是师姐吗?”
叶雨轩也凑过来看,点头附和:“确实是师妹,我们虽然不在一个学校,但是初中时在竞赛营见过,师妹穿的就是这身校服。”
所有人一起盯着傅长秋,试图从当事人身上获得答案。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江揽月的目光落在傅长秋的脸上,他的耳朵红得快要滴血,他死死地扭头看向窗外,试图逃避疑问,从江揽月的角度看去,他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绯红。
“傅长秋,到底是怎么回事。”江揽月质问他。
方诚见状,立刻拍着胸脯替少爷排忧解难:“我来说。”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洋洋洒洒地复盘:“我最早看到白月光的照片的时候,我以为白月光过世了,毕竟少爷把照片藏在房间里,天天给照片上供,水果零食衣裳首饰,摆得跟过年祭祖似的。后来我第一次看见月小姐的时候,我还以为白月光复活了呢。”
“后来我一想,人死不能复生,你应该是少爷费尽千辛万苦找回来的替身,毕竟短剧里都是这样演的。”
他突然话锋一转,看向了傅长秋,眼神里带着“我已看穿一切”的得意:“现在看来,少爷玩的是暗恋啊,一场连当事人都不知道的暗恋。”
傅长秋猛地转过头,耳朵红得想要冒出热气,心虚地偷瞄了江揽月一眼。
平日里在商场上雷厉风行,在世家大族间游刃有余的京圈太子爷,此刻像个被戳穿心事的少年,声音细弱蚊蚋:“现、现在是明恋了。”
江揽月的表情有些古怪,既不是惊讶,也不是排斥,倒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长秋一看她这个表情,瞬间慌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你听我解释!你不可以不要我,你都答应了试试了,不能反悔的!”
他的眼尾微微泛红,就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恳求,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跟平日里的沉稳判若两人。
江揽月尝试推开他,却被他攥得更紧。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需要捋一捋。”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傅长秋的脸上,认真地问道:“方诚说的白月光,是我?”
傅长秋喉结滚动了一下,看着她清澈的眼睛,所有的窘迫和羞涩都化作了坦然。
他猛点头,声音还有些发颤,怕她会因为不喜欢自己拒绝自己,回答异常坚定:“是你,一直都是你!”
他紧紧地抓住江揽月的手腕,像是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江揽月的目光从傅长秋的脸上移开,落在了顾潇潇的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审视:“你的白月光不是潇潇吗,你们有婚约,还是青梅竹马。”
傅长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摇头。
他的耳朵尖的红意还没褪去,又添了几分急色:“没有婚约,绝对没有!”
他怕江揽月不信,抓着她的手腕的力道又重了一些:“我敢肯定,真的没有婚约,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
顾潇潇原本在吃瓜,见瓜已经指向自己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脚尖在地板上蹭了蹭:“那个……师姐,其实确实没有婚约,是我碰瓷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坦白道:“顾家和傅家确实有交情,但是基本就是我们俩这小辈在一起玩过泥沙这样的交情。”
“顾家是做老式纺织的,你也知道,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机器纺织又快又好,我们那种手工纺织早就被淘汰了。厂里的产量上不去,订单也越来越少,再这样下去,顾家宣布破产是迟早的事情。”
顾潇潇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几分无奈:“我这次回京州,本来听说的傅长秋的身体差得厉害,甚至有人说他快不行了……”说到这里,她偷偷地看了傅长秋一眼,见他没生气,又继续说。
“我想着我是学中医的,我回来照顾他,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趁此捞一个和傅家的婚约,借傅家的力拉顾家一把,就当作是我收取的报酬了。”
“但是傅长秋对我一直很冷淡,我后来还想着做傅院士的学生呢,要是做了他的学生,我就能给顾家找到生路了,后来师姐你也知道了,傅院士直接拒绝了我,还敲打了我一顿。”
江揽月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傅伯母她……”
她欲言又止,但意思不言而喻,这个婚约是过了傅母的,这又怎么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