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合上,江揽月用指腹划过房间的墙壁,用指尖碰了碰窗户,发现窗户都被厚木板封死,只从缝隙里透出几缕惨淡的天光,从木板之间的缝隙看出去,隐约能看见外面荒凉的荒郊野岭。
跳窗逃跑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压了下去,在这个深山里,就算是挣脱束缚,也未必能够找到出路。
她瞥见床头叠着的干净的衣服,是简单的棉质衬衫和长裤,显然是为她准备的。
既然暂时逃不掉,不如先调整状态。
江揽月走进独立卫浴,拧开淋浴开关,温热的水冲刷着身体,也冲散了些许疲惫。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底虽然有倦色,但是依旧清明。
越是这种时候,她越要保持冷静。
洗完澡出来,她走到门口,对着门外喊道:“麻烦送点吃的进来。”
片刻后,门锁转动,看守端着餐盘走进来,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江揽月看着他把餐盘放在桌面上,状似随意地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们抓我来,总该有个目的的吧?”
看守一言不发,放下东西转身就走,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仿佛她的话只是耳旁风。
江揽月坐在桌子前,看着餐盘里不算精致但是温热的饭菜,她起身拉开门,果不其然,门外有人看守,直接挡住了她出去。
她没关门,回到了餐桌旁边坐下,门外的人严重的警惕才散去一点,江揽月尝试再次套话:“你们老大是谁?”
门外依旧没有任何回应,江揽月和门外的看守四目相对,静悄悄地只能听见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拿起筷子小口吃着,脑子却在飞速运转。
她只知道对方的目的绝不简单,且警惕性极高。
而这时,黑风山山脚下的临时驻扎点里,山风和夜色将特警掩在了阴影中,傅长秋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双眼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
疲惫和对江揽月的担忧,让他本就不稳定的情绪彻底失控。
“月月……”他守着,伸手扫向床头的东西,目之所及的东西全部破坏掉,他的脑子里只有破坏的暴戾!
守在门外的警员听见动静冲进来想要安抚他,却被傅长秋突然地暴起,只见他修长的手指在他眼前一晃而过,紧接着,熟悉的子弹上膛声让警员心中一紧,他猛地按向腰间的配枪却扑了一个空,再定睛一看,手枪居然在傅长秋的手中!
“别靠近他!”带队的刑警队长连忙喝止,疏散人群。
众人只能围着傅长秋,不敢贸然上前,他是傅家掌权人,没人敢伤他分毫。
傅长秋好似彻底失去了意识,他双眼赤红,反反复复念叨着:“月月……”
这样偏执癫狂的模样,和他们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谦逊有礼的傅家掌权人的模样差了十万八千里。
刑警队长立刻拨通了上级的电话说明情况,上级自然找到了傅瞻远。
傅瞻远在收到消息时虽然震惊,但是很快,带着医官的越野车穿过层层山林,医官拿着镇静剂快步走向傅长秋,趁傅长秋转身的瞬间,一针扎进他的胳膊!
药物很快起效,傅长秋的动作渐渐迟缓,眼神里的猩红褪去,最终软软地倒在地上陷入沉睡。
这一睡下就到了第二天一早,傅长秋醒来时,人已经在车上,在返回京州的路上。
带他回去的是傅瞻远的人,傅瞻远的意思很明确,他要傅长秋回去。
傅长秋的回复也很言简意赅:“不会,如果月月有三长两短,我会让所有相关的人去死!”顿了顿,他威胁傅瞻远,“小叔,没有月月,我会疯的,你不希望看到我疯掉的。”
而相距上百里的京州高级会所里,觥筹交错,奢靡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陆怀川举着酒杯,一杯接着一杯灌着自己,他眼前的人影都有点模糊了。
傅氏陷入危机,他趁机来扩大陆氏的业务,周围的狐朋狗友都围着恭维他:“陆少厉害啊,这一下,京州的半壁江山都要姓陆了!”
这些狐朋狗友都醉了,说话口不择言。
“等傅氏垮了,陆少就是京州最大的企业家,到时候那个什么女人,江揽月!对!就是那个女人,不得乖乖看陆少你的脸色!”
“是啊是啊,让她给陆少舔脚都行!”
这个圈子不大,大家都知道陆怀川求而不得。
提到“江揽月”三个字,陆怀川握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顿,脸色顿时变得复杂。
他没说话,只是仰头又灌了一杯酒。
周南越不想从别人的口中听到江揽月被贬低的话,他岔开了话题,对于陆怀川和江挽星的事情,他回国这几天也听说了,于是他问:“你和挽星准备怎么办?”
江挽星的名字被周南越提起,不像以前陆怀川会眉眼温柔,此刻他皱眉皱了皱,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那个女人,满脑子都是算计,如今为了不和自己解除婚约,像个泼妇一样,动辄一哭二闹三上吊,已经不是他认识的模样了。
他挥了挥手,叫来几个陪酒女,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放纵:“今晚所有消费,我买单!”
众人立刻欢呼起来,纷纷称赞陆怀川霸气、大方。
看到这一幕,周南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陆怀川从前来这些地方只是为了应酬或者放松,虽然会喝酒,但是从来不会点陪酒,即便是有人给他叫了陪酒,他也从来不会碰她们。
如今陆怀川主动叫了陪酒的小姐,放纵陪酒女殷勤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陆怀川和江挽星,注定只会成为一对貌合神离的怨偶。
周南越不再说什么,坐在陆怀川的旁边不时地喝上两口。
陆怀川被众人拥簇着,酒杯不离手,一旦空了立刻有人给他满上。
酒精彻底麻痹了他的理智,他的眼神迷离地看着酒杯中碰撞的冰块,想起江揽月的失踪,想起她对自己的冷漠,恍惚间他突然希望,江揽月要是一辈子都回不来就好了,他只当她还爱着自己,他希望江揽月停留在爱自己的过去里。
他喃喃自语,借着酒意吐出了他平日里不敢说出口的真心:“我现在才知道,我最爱的是江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