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政屿蹲下身仔细观察这条鲤鱼:“嗯,这条鲤鱼的确挺肥的,翠花,我们把它捞上来煮熟了给娘补身体吧,娘年纪大了,总不能饿肚子吧!”
宋溱玥点点头,她娘都快六十岁了,再不养身子可不行,她也不愿意她娘受罪,她娘一直想让她嫁个好人家,将来过上富贵人家少奶奶的日子,她自然愿意顺她的意。
“好嘞。”宋溱玥麻溜地脱了鞋子,挽起裤脚钻进水沟里,朝着那条鲤鱼游了过去,准备抓住它。
谁知,那条鲤鱼滑溜溜的,她费了好一番功夫也没能抓住它。
宋溱玥恼怒之际,蒋政屿也跳进了水坑,他在水塘里摸到了一条大泥鳅,笑嘻嘻地对宋溱玥说:“这条泥鳅倒是蛮肥的,你抓不到就让我来,咱爷俩一起抓。”
宋溱玥闻言立即退出水坑,站到岸上,看着蒋政屿在水里和那条肥硕的泥鳅纠缠在一起。
宋溱玥的视力极佳,她清楚地看到蒋政屿在水池里扑腾,但那条泥鳅在水池里游刃有余,丝毫没受影响,反而还变本加厉地张嘴咬他。
蒋政屿吃痛之下,慌忙躲避泥鳅,可惜那泥鳅太滑溜了,他根本抓不住。
宋溱玥急了,冲着蒋政屿吼道:“二叔,你小心点儿,别被咬伤了!”
蒋政屿扭头瞪了宋溱玥一眼:“瞎操心,我哪有那么容易被咬到啊。”
听到宋溱玥催促,蒋政屿也急了。
“你站远点儿,免得待会儿溅你一身水!”蒋政屿警告了宋溱玥一句,然后继续跟泥鳅搏斗。
这时,那条泥鳅忽然猛地窜到了他的头顶,张开大嘴狠狠地向他的脖子处啄了过去……
蒋政屿吓坏了,赶紧伸手捂住脖子。
可是那条泥鳅速度太快了,他还是慢了一拍,右手背被咬中了,瞬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感,让他差点晕厥过去。
“二弟,你咋样?没事儿吧?”宋溱玥跑了过来。
蒋政屿甩了甩酸软的胳膊,摇摇头道:“没事儿。”
说着,他又抬头瞅了一眼头顶上的那条泥鳅,这条泥鳅虽然没有毒牙,可嘴巴里面全是粘液,粘液还有一股浓重的腥臭味,让他恶心地差点吐了。
这种恶心的感觉,使得蒋政屿的眼睛红了,他恨恨地盯着头顶上那条泥鳅,恨不能现在就冲过去一刀结果了它!
就在蒋政屿愤懑的时候,那条泥鳅忽然调头向另一个方向游走了,显然它感受到了危险,不敢继续逗留了。
“咦?这条泥鳅好像挺有智慧的嘛,竟然懂得逃命了!哈哈!”宋溱玥看到那条泥鳅逃跑后,不禁大声称赞起来。
蒋政屿也觉得有趣,“哈哈”大笑了两声,“翠花,你这次可算歪打正着了!这泥鳅既有灵性,肯定也有肉吃!”
说罢,他便用双臂划动,朝着那条泥鳅逃跑的方向追去。
那条泥鳅游得飞快,蒋政屿拼尽全力才勉强追上了它,他扬起钢叉,朝着那条泥鳅的七寸处刺了过去。
“噗嗤!”
钢叉深深地刺入泥鳅的七寸位置,将它钉死在地上。
“哥,这条泥鳅死掉啦,你快点儿拔出钢叉吧,不然它的尸首会化作一滩黑血的。”宋溱玥说。
蒋政屿从钢叉里拔出泥鳅,将泥鳅的脑袋拧了下来,然后把泥鳅放进桶子里。
宋溱玥看到蒋政屿用那么粗的钢叉杀死那条泥鳅,惊讶地睁圆了杏核眼:“哥,你这是啥兵器呀,怎么能插到泥鳅的七寸呢?”
“嘿嘿!这个啊……秘密!”蒋政屿得意地一笑,并未解释什么。
宋溱玥撇了撇嘴,没再问他了。
“翠花,咱们回去吧。”
蒋政屿提着鱼篓,迈步离开了这片湖泊。
回到家后,他先把木桶里的水倒掉,然后才把鱼拿到厨房去。
刚把木桶放下,宋溱玥就跟了进来。
宋溱玥说道:“哥,爹让我今晚做鱼汤吃,我想多弄几条,这样我们明天早上就不用去集市买鱼了。”
“好啊,那就辛苦你啦!”蒋政屿说,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喝鱼汤喽。
“不辛苦,不辛苦,你等着,我马上去烧火。”宋溱玥说着,欢欢喜喜地去生炉子了。
蒋政屿拎着鱼进了屋,将鱼搁在炕桌上,开始清洗起来。
清理干净后,他便将鱼切成块儿扔锅里炖。
炖鱼最忌讳的就是加盐了,因为鱼骨头太硬,加多了盐的话,鱼骨头会卡住鱼肉,鱼肉也会被腌制的过程挤压成肉饼状,不利于吸收,所以蒋政屿每回都是把鱼骨头切成碎末状才下的油锅,而且是一勺油,两勺油。
当然,这些都是蒋政屿在书上学的。
宋溱玥很快就把灶膛里的火升起来了,她一边添柴,一边好奇地问道:“二叔,你在书上学的东西可真多啊!这些新鲜吃食你是哪儿学的?”
蒋政屿一愣。
书……
对哦,他忘记自己还在读书呢!
这个问题让蒋政屿很犯愁,他该如何解答?
“咳咳,那个,这些啊……都是我以前无聊的时候自己琢磨的。”蒋政屿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
“切~骗谁呢?这些东西能随随便便琢磨出来吗?”宋溱玥显然不信蒋政屿的话。
见妹妹不信,蒋政屿便岔开话题道:“行了,别管我从哪里学的了,反正这些东西好吃就行了。”
宋溱玥耸了耸肩膀:“也是,反正好吃就行!”
蒋政屿趁机教育了妹妹一顿:“翠花,你别光知道吃啊,咱们这村子就这么大,往后遇到什么稀罕事儿你总该知道怎么办才好。就比如刚才的事儿吧,你看,咱家里就剩咱兄妹俩,万一那条泥鳅再攻击咱俩,你说你能招架得住吗?”
宋溱玥撅了撅嘴,低声嘀咕道:“那你还不赶紧回来保护我……”
蒋政屿叹了口气,没有吭声,他默认了妹妹的说法。
蒋政屿是农民工出身,他知道自古以来农民的日子就不好过,穷困潦倒、衣食无着都是寻常之事,农民靠天吃饭,农民没有土地,没有粮食,只能靠种植草籽维持温饱,而草籽又是不值钱的东西,种子一粒就能卖五毛钱,所以农民的日子是最艰难的,稍微富裕一点儿的村庄,一亩地至少能收两百斤稻谷,可他们村却收不了三分之一。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宁愿把粮食卖给官府,换取粮食来养活家人,或者卖到县城去。
可惜,这些粮食卖的价格远高于他们种植草籽所获得的收益,而且官府也不是傻瓜,他们根本赚不到什么钱,他们唯一挣的就是那一丁点儿的税费而已。
而蒋政屿家则是因为他家有三个娃娃,所以他们家的情况特殊。他爷奶不想他家出事儿,于是把他送到队伍上去了。
蒋政屿的爹是村支书,他爸在县城开了一个砖瓦厂,家里有钱有势,蒋政屿上学的钱也是蒋政屿他爸帮忙筹措的。蒋政屿从小在战士伍长大,在那里,除了训练就是吃苦,宋溱玥在县城念初中的时候,蒋政屿就辍学了,在外面闯荡,一晃这么多年,现在他在南方混得风生水起,不仅娶妻生子,连孩子都能跑能跳了。
蒋政屿一边思索着,手下已经熟练地翻动起鱼鳞,鱼肉很快就变得白嫩滑腻了。
宋溱玥端着热乎乎香喷喷的鱼汤走了过来,她把鱼汤搁在灶台上:“哥,你赶紧趁热吃了。”
蒋政屿拿起碗筷准备吃饭,忽听门外传来了几阵脚步声,由远至近,朝着自家的方向走了过来。
是王寡妇家来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