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事态失控,风泊站起来,他振臂高呼:“风兰渊作弊了!她一定是作弊了!以她的灵息,不可能打败这么多高手,就算她能,她也不可能在消耗了这么多体力后,依然站在台上像个没事人。”
风泊一出声,那邪魔的呼喊戛然而止。底下的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那是风兰渊的父亲,他们敬重的城主大人,他竟然会质疑自己的女儿?
那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
于是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地兴奋起来:“没错,她一定是作弊了!她该死!”
“她该死!她该死……”接二连三有人喊起来。
你站在高处的时候,人们的马屁声借着风吹来只想你一个人听见,当你坠落的时候,他们嘲笑的喊打喊杀的声音恨不得传遍世界的犄角嘎达。
风兰渊第一次认认真真审视这句话。
“我的好父亲,你质疑我的证据是什么?用你的大概,怀疑,估计,觉得,来定我的罪?”她凭的真本事,自然不慌不乱。
风泊瞪她:“你的请战书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报名时的灵息只有二阶十层,短短七天时间,你如何修炼突破,以至于打败这么多四阶的高手?你分明就是作弊了!”
“好,你说我作弊,证据呢?”
“你一定是修习了什么邪魔外道的功夫!”风泊冷笑。
他转身走向贺今朝,以只有他二人听见的声音,说:“贺大人,渊儿不能去灵息盘会,拜托你了,请你体谅一个做父亲的,不舍得女儿去冒险的心。”
贺今朝一惊,慌乱地摆手:“可是在下,在下不会说谎……”
“正是因为人人都知道你不会,你说的话才有可信度。贺大人,算老夫求你,若不嫌弃,没人的时候,老夫愿意跪下来感恩你。”
这话就太严重了。贺今朝整个人都慌了。上次他被风清卿陷害逼得不得不说谎,事后吐得整个人都云里雾里。再说一次,怕不是要去掉他半条命。
“贺大人!”
眼见着风泊不管不顾当众就要跪下来了,贺今朝猛一点头,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风泊松了口气,道:“有劳贺大人了。”
贺今朝苦着一张脸,入了角斗场,他不敢看风兰渊的眼睛,既是心虚,也是因为两人日前才闹翻。
“贺大人,请。”风兰渊大大方方的。
贺今朝的神识进入风兰渊体内探查,依旧干干净净,但令他吃惊的是,风兰渊的灵息泛着绿光,且在变淡。
五阶三层!
一天一叶,她突破到了五阶三层!
贺今朝逐渐凝神,他才意识到,风泊这么紧张风兰渊,一定不是因为担心女儿出远门这么简单。风兰渊的灵息突破太快,快得让人无法想象,这不是正常的。
就算她天赋灵息极高,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
贺今朝收回神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是说谎,让风兰渊失去资格,还是……
“贺大人,脸色这么难看,是我父亲为难你了?”风兰渊眼神毒辣,一猜即中。
“七小姐,对不起。”
贺今朝话音刚落,风兰渊的脸色陡然一变。
“风七小姐体内……”贺今朝正要开口,视线却落在了场外一个人身上。
那个人披着件大黑炮,黑袍的帽子遮住了脸。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的,只是后面的人突然就发现自己被挡住了视线,但是又察觉不到什么异样。仿佛本就如此。
“风七小姐体内……”他反复喃喃,下文却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风兰渊体内如何,贺大人不必犹豫,照实说便是,我们都信贺大人的。”风泊循循善诱。
贺今朝一咬牙,道:“风七小姐体内邪气入侵,只怕……”
“唉——”一声绵长的叹息,像是从极地而来,压得在场所有人心神不定,大气不敢出。
所有人动弹不得,话不能说,只剩下眼珠子可转,心里恐惧到了极点。
风泊也是脸色大变。他没料到,消失了几天的主神又出现了。
贺今朝“嗵”地一声跪下,会场响起了他双膝磕地的回声。足见力道之重。
陆时昔的神色也难看起来。原本他还在感叹风泊一把年纪了,还放不下女儿,是不是得看看大夫。可是没想到,又惊动了神爻。神爻为了这个女人,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也要插手鹤水城大选的事情。
他难道不知道,这件事传出去,会引起多大的恐慌吗?
这么多比鹤水城赫赫有名的城邦,建立百年千年至今都没有等到神爻一次光顾,他却干预了鹤水城的大选,要把一个女人送进灵息盘会。
“你这样,让本尊如何是好?”黑袍男子把玩着手上的小物件,叹息。
“她不能去灵息盘会。”贺今朝恳切地看向他。
“难道本尊,会比你知道的少吗?”黑袍男子漫不经心地问。
贺今朝垂头:“我不知道你知道了些什么,我也不知道我自己知道了些什么,我现在开始担心,恶族的传闻和她有关,她不能去灵息盘会,她体内的天赋灵息绝对有异常,你信我。”
“本尊从来都信你,你有信过本尊吗?”
“我……”贺今朝词穷,但仍试图辩解,“我自然是信的,可是她……太快了,五阶三层,纵使有天赋灵息加持,她也不可能……你信我,你信我,把她送去九天宫长老院,听他们定夺,求你了……”
贺今朝跪爬几步,近乎哀求。
“小臣复议,将风兰渊送去长老院,若……若事情没有那么糟糕,下一次,下一次小臣一定准许她参选。”风泊也赶紧跪下,试图说动神爻。
九天宫,那是神爻在地族的住所?他口中的长老院,应该就是替神爻做事的人。传说这个长老院能人辈出,但对付大奸大恶之人的手段也是果断毒辣。
她究竟做了什么,要被他们当成大奸大恶之人送去那个地方?
“神爻,”她轻声地问,“如果我的心柔软,我今天,会变成什么样子?时时刻刻被觊觎天赋灵息,时时刻刻被算计成为废人,你告诉我,我最终,会走向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我做错了什么?天生的强大是我的错吗?我努力一点一点去激发我隐藏的天赋灵息有错吗?我走到今天所承受的苦难都是假的吗?你们凭什么,挖空心思都要阻挡我的路?”
“什么柔软,什么爱……哈哈哈哈哈哈……”风兰渊仰天大笑,她在嘲笑神爻,嘲笑这个最古老的老古董,怎么能那么理所当然地,在她的心里根植她最不需要的东西?
她低头,她的心刚硬到,遭受如此对待的时候,连眼眶里的水雾都不再浮现了。
她喃喃:“早就没有了……风兰渊,早就一无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