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贺今朝是真的不对付。风兰渊心想,每次见面两人都会以不愉快的局面开场,最后再以不痛快收场。
贺今朝火速冲过来,抢过即离,一双手牢牢地捏着他的肩膀,愤怒地质问:“你想对他做什么?”
风兰渊手里一空,活动了下手指,站起来,冷笑着说:“还能做什么?你让我不痛快了两天,我就让你不痛快四天。”
“你!”贺今朝第一次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你对他做了什么?你对他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他是神爻的……”蓦地想起了什么,他连忙改口,“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朝朝,姐姐没有对我做什么,你不要……”
“你闭嘴!”贺今朝回头凶他,“我说过,不准靠近她,她是疯女人,她只会给你带来伤害,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你和神爻一样不可理喻?你就这么想死?”
即离被吼得一愣一愣的,嘴一扁,泪水瞬间挂下,大喊一声“我讨厌你”,然后哭着转身就跑了。
风兰渊冷笑一声,想要绕开他走人。
贺今朝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十分用力,风兰渊皱眉,视线落在他的手上。
贺今朝紧张又愤怒地问:“你对他做了什么?风兰渊我警告你,你对你的家人使什么阴狠的手段我不在乎,反正你向来蛇蝎心肠,但是如果你丧心病狂对即离下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放手。”风兰渊冷冷地警告。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贺今朝急红了眼,“风兰渊,我以为你尚有人性,你害死一个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的胎儿,你如今还要害一个无辜的六岁孩子,你的心怎么能这么歹毒?”
他见风兰渊不回答,手更用力了,恨不得捏碎她的手腕:“怪不得别人说,你刚出生就克死自己的弟弟,几年后又克死自己的娘亲,你手段如此毒辣,你……”
“啪——”
世界安静了。
贺今朝偏过头去,眼睛还红红的。
风兰渊掰开他的手,冷声道:“上一个触我逆鳞的人,她现在的每一天都活在痛苦和仇恨中,贺今朝,你瞧不起我,就滚得远远的,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挑战我的容忍度,侮辱我的人格,你当真以为,我杀不了你吗?
“我不杀你,是因为神爻。”
她松手,挺直腰背,面无表情离去。
贺今朝鼻翼扇动加速,胸口起伏剧烈,他慢慢端正了脑袋,瞪着血红的眼睛,良久才平复。
他又失控了。
所有人遇到风兰渊,都会失控。这个女人,一定不正常,他要查她,十八年前,她出生那一年开始,他要一点一滴,把她的事情全部挖出来。
“即离……”他想起什么,连忙转身去找。
……
说风兰渊心里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她不是圣人,说她心里不在意,那倒是真的,反正她从来没有把贺今朝划入自己的领地,可她会愤怒,会不甘心。
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她拿命换来的,她不偷不抢不坑不骗,为什么这些人就不肯放过她?天下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有天赋,比她厉害的人到处都是,可他们从来不肯放过她。
风泊要让她做一个废人,却从不曾保护她。
贺今朝开口闭口她是恶人,却从不曾理解她。
江秋婷风清卿之流恨不得她死,抓住一切机会都要害她。
行,她不在乎,她不需要风泊的保护,不需要用贺今朝的理解,更不需要江秋婷之流的放过,她自己变强,总可以吧?她自己保护自己,自己理解自己,总可以吧?
也不可以。
呵!对他们来说,她的存在就是原罪。
风兰渊,你一定会站到天地之巅去的,你一定会让他们畏惧你,畏惧你到连想你一丝不好的胆子都没有。
有一瞬间,风兰渊有些疲惫,甚至有些冲动地想要找到神爻,告诉他她愿意嫁给他,只要他能把她抬到巅峰去。
可马上她又冷静下来,自嘲自己原来还有这么没用无能的时候。神爻是帮过她,但神爻为什么帮她还没弄清楚,她怎么能信任他?他给的越多,将来要还回去的也只会更多。
这天大地大,她还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找到归宿?
素儿看见自家小姐回来的样子好像怔怔的,跟魇了一样,连忙跑过去问:“小姐,你怎么了?是……是大选失败了吗?没关系,只要小姐能平安回来,其他一切都不重要的。”
“素儿……”风兰渊将素儿揽入怀中,脑袋窝入她颈项,喃喃,“总有一天,我会给你找一个好的归宿,不会让你在这个世界飘零,不会让你孤苦无依,将来,你一定会过得很好,很好……”
“小姐,你在说什么哪?素儿过得好,前提是小姐过得好,素儿的归宿就是小姐,以后小姐嫁人了,素儿就陪嫁,等小姐生了小小公子和小小小姐,素儿就帮你照顾他们。”
素儿轻拍风兰渊的后背,安抚。
风兰渊心想,只怕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了……神爻千万年的孤独都能一个人走过来,她也可以。
怎么又想起他了?风兰渊有些厌弃自己。
她以他为目标,是因为这个目标是近乎于不太可能实现的,实现之前的每一天她的活着都有意义,但她绝不能,把他当成自己的终点。
……
后试的第一天,第一局,灵息五阶三层的风兰渊对战灵息六阶一层的苏珏。
两个都是女人,看起来也都不好惹。
从这一局开始,人会越来越少,于是外围就开始下注了,虽然明文是禁止的,但各大赌场还是借机生个财,只要没人举报,赌徒们都很热衷。
“你们押了谁?”
“废话,肯定是苏珏呀,你们想啊,这七小姐虽然打败了第八天的所有对手,可那些对手最高灵息也才四阶九层。第十天的时候,这七小姐面对的是比她高两层的对手,打得就有些吃力了。”
“是啊,这苏珏家里也算是个门户,六阶一层比起风家七小姐是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我也押了苏珏,我说,就没有人是押风家七小姐的,她厉害,也就厉害了一个圈子,那人外还有人嘛。”
“哐——”锣鼓声起,有人高喊,“后试第一局,左方,苏珏,右方,风兰渊,请!”
随后,苏珏先上了场,一跟头稳稳落在台子上,对着四周抱拳鞠躬,引来一阵雷鸣掌声。那些人高喊着“苏珏”,像陷入疯狂的粉丝。
风兰渊随后上场,没有她那么花里胡哨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后,便一言不发,也纹丝不动。若非她的胸浦在起伏,看过去就像一尊失了生气的雕塑。
“风七小姐,久仰。”苏珏抱拳。
风兰渊颔首,再抬起眼皮的时候,苏珏的功势已近在眼前。